亲亲
皇帝攥着手里的奏章拿着朱笔勾勾画画,恍然不觉木桌前面还跪着一个尚且虚弱的太子。
大监在一旁侍候笔墨,主打一个眼观鼻鼻观心,静默无声,妄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没用。皇帝批完手里这本,状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地上明显有些遭不住的太子,转过头面向冷汗直流的大监,“祈之在家干什么?朕都要忙死了他不来帮忙,就在家里天天躺着等着养老是吧!”
大监明白,这话压根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于是只是面带微笑听着,时不时点一下头就是了。
皇帝又扫了一下宫铳璟,发现那小子听见裴觞宴的字整个人就像是被激怒的大公牛,面上青筋毕露带着压抑的愤怒,他故意又说,“啊,之前还有小子能帮朕改改折子出出主意呢,现在倒好,一个在家称病不出,一个跪在朕跟前看着朕焦头烂额都不来帮忙。尽是添乱!”
大监继续弯腰点头,面带微笑。
皇帝“啧”了一声,捅了他一下:“笑屁!说话啊。”
大监擦擦头上的汗,哦,还有我的一part呢。
他明白陛下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即将干的是在太子爷伤口上撒盐的勾当,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终究还只是太子,于是他斟酌着开口:“君姑娘亡故了,国师大人正在家中伤泣呢,也怨不得他多日没能来替陛下分忧。”
这话纯属放屁,他说完赶紧低下头,压根不敢去看太子爷的眼神。
宫铳璟抬起了头,他坚决而大声,恼羞成怒:“他根本不是在为皎皎伤心,那就是一个负心汉!皎皎死了他比谁都释然呢!”
瞧见皇帝探究的眼神。宫铳璟却还是咬着牙没有把阿娇的事情说出来,只是别过脸去,瓮声:“这件案子儿臣查不了,我看三弟挺稀罕的,不如叫他去查吧!”
看来是真伤着了,往日里他与老三最不对付,现在居然宁愿叫三子去查都不愿意迈进裴府了。
皇帝挑眉与大监对视一眼。
皇帝微微一重手,把手里的折子拍到了桌子上,语气也由一开始的戏谑变得有些威严:“放肆,圣旨已下绝无收回的可能,你难道想要抗旨不成?”
宫铳璟梗着脖子:“您应该在下圣旨之前问过儿臣,这圣旨您根本就是自己下的。”
大监两眼一黑,完了完了,太子爷今天是来送人头的。
皇帝果然怒,他拂袖站立起来,笔直的手指着地上的逆子,质问他:“混蛋!朕下圣旨之前还要问过你这个逆子的意见不成?你还没成皇帝呢!”
宫铳璟自知说错了话,他咬着牙低下头去却仍旧不肯服输的模样。
大监赶紧上前去小声给皇帝顺气:“陛下消消气,消消气。”
皇帝双手叉腰,在桌子前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最后说道:“滚滚滚,赶紧叫他滚。”
又怒目圆睁地对着宫铳璟吼道:“你抓紧去把魏建劳的案子给破了,朕警告你,七天……三天之内要是没有进展,你就滚去你母后牌位面前给朕跪上三天三夜!”
眼见皇帝背过身去仰头生闷气。
大监立刻小跑到宫铳璟前面,小声:“哎哟小殿下啊,您是昏了头了,赶紧跟着老奴出去吧。”
宫铳璟尽管心中郁气未消,可是听见皇帝提到自己的母后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麻利的爬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大殿。
大监弯腰在宫铳璟身边,叹息着说道:“殿下,您明明知道魏建劳与三皇子殿下是什么关系、三皇子殿下又是什么目的,才来主动请缨自请查这个案子的,您却要禀明圣颜把这桩事推给他。您这样会叫陛下寒心,疑心天下万民在您心中居然比不上男女之间的情爱之事。”
宫铳璟脚下生风,身后的奴婢脚底磨出泡来了也追不上他,可偏生生大监却能够一直安安稳稳在自己身边气息平稳甚至卑躬屈膝地说教,他一时间被这件事分了神,疑惑地看向他的脚底。
大监“哈哈”一笑,“殿下,您生气就喜欢疾走这一点跟陛下真是像到骨子里了。老奴自幼就跟在陛下身边,早就练出来了。”
他一指宫铳璟另一边气喘吁吁的问政,笑着说道:“不过看来,殿下身边的人还要再练啊。”
问政张望过去,连忙拱手请罪。
宫铳璟终于停下了步子,他眼里带着不甘,面色上尚有稚气:“我只是一直不理解,为什么父皇那样喜欢护着裴觞宴,明明他只手遮天权倾朝野,京都中一片冲着他的骂声。难道父皇都视而不见吗!”
大监其实早知道他会有此一问,是以他双手抱拳恭敬地回答道:“陛下从不会无缘无故偏袒任何一位臣子,他只是在用心向苍生的大义之人。至于骂名,那些骂名如果不落在国师大人的身上,又该会落在谁身上呢……”
宫铳璟幡然抬头,突然想到了三两年前因为自己的年少无知而致使整整十车赈灾粮翻车进底、自己也差点命丧悬崖的事。可最后,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