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章
已是亥时,雪早就停了,只是刮起了一阵北风,吹得藩楼的旗帜猎猎作响。
藩楼的人已是极少,但依旧没打样。
云卿姿只带了惊玉与岁桃,方进门便有人迎上前来,一脸热拢。
他好像识得云卿姿一般,“娘子来了,楼上的顾郎君等候娘子多时了。”
云卿姿听后,只抬眼去望二楼,面上有些漫不经心:“是吗?那便请带路。”
她猜的果真没错,顾珩在等她。
过卖带着她上了三楼,元旦朝会接近,便是连藩楼都装潢的十分喜庆,到处挂着彩色琉璃灯,珠帘绣额,灯烛晃耀。
过卖将她引至雅间便停下脚步,只行了礼便匆匆退下。
惊玉将门推来,云卿姿只往内瞧了一眼便蹙起眉头。
雅间坐北朝南,临巷的琉璃窗子开着,屋内熏着暖香,四周挂着红绸与大红刺绣灯笼,桌上甚至还点着龙凤蜡烛。
不像是酒楼雅间,倒像是喜庆婚房。
她站在门口并没有动,过了一息才听到由内而外传来的脚步声。
顾珩一袭藏青色袄袍,头上带着一顶银冠,见到云卿姿便又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娘子可来了,快请进。”
他笑着对云卿姿招手,那样子像是唤猫狗一般。
云卿姿素随即便皱起了眉,念及云卿鸾未解的毒,她只压下不适。
顾珩见她进来,自顾自地坐下。云卿姿只瞥了一眼,桌上摆着注碗一副,盘盏两幅,果菜碟各四片,皆是用金银器。
她皱着眉,正欲开口,却被顾珩抢了先。
“娘子想要解药,也得拿出诚意来才是。先陪我吃两盏酒吧。”他斟了一盏酒,举起示意云卿姿。
他满脸笑意,但眼中却是满满的戏谑。
云卿姿攥了攥手,结果他递来的酒盏。就在顾珩以为她要喝下的时候,只见云卿姿反手将酒盏摔了,酒水溅到顾珩的衣袍上,醇厚的酒洒在地上,不多时便满屋飘香。
“顾珩,你将我妹妹打成重伤还下毒,你以为你逃得掉吗?我父亲若是报官以为官家会偏袒你不成?”
雅间内的烛火点的很亮,云卿姿能清楚的看见顾珩的表情,他先是冷笑了几声,而后转为嘲笑。
他满脸嘲弄地看着云卿姿,一字一句地蹦出:“你有证据吗?便是官家要判我死罪我也认,可是你有证据吗?还是你父亲有证据?”
“便是你们真将我告上金銮殿又如何,你妹妹的名声还要不要?谁敢娶,谁会娶!”
云卿姿的视线冷凝,眉眼都染上了怒气:“无耻小人!”
顾珩丝毫不在乎她骂的是什么,只是往椅子上一靠,满脸无所谓。他已经拿捏住云卿姿的命门,不怕云卿姿不听他的。
“三娘子,我知你急切想救你妹妹,我也未曾说过我不救她,只是在扬州的时候我已经救过一回了,这回可不能再白白相救。”
云卿姿只是冷意看着他,将心中的怒气压下:“你要什么?金银还是官身。”
她面上虽没什么表情,但语气中满是嘲讽。
顾珩依旧不在意,定定地看着她,缓缓吐出一句话。
“我要你。”
他话落下,不仅是云卿姿,便是她身后的岁桃与惊玉都懵了,这顾珩怕不是吃多了酒,云卿姿已经定亲,他难不成要云卿姿悔婚不成,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这下云卿姿的脸上终是浮现出怒意,低声骂了一句:“疯子!”
顾珩笑道;“我就是疯子,我若不疯怎会爱你至此,我若是不疯怎么会想方设法逼你来见我。”
云卿姿才不信他这一套说辞,这人惯会装相耍滑头,云卿鸾怕就是被他这些话给骗了。
她只从鼻腔中哼了一声。
顾珩起身,从身后的矮柜上端着一页红纸而来,云卿姿心中大惊,那莫不是婚书?
大红的纸张,装点的洒金,上头用浓墨写下几行字,云卿姿都不用细看便知晓是何内容,她看着顾珩将托盘往她面前递,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三娘子,签了这纸婚书我便给你解药。”顾珩又将婚书往她面前递了递,见她不接依旧举着。
云卿姿忍不住皱眉:“我与翊王世子已然定亲,你这…做的都是无用功。”
顾珩却满脸不在意:“还未成亲那都是无用,即便是成亲了,也还能和离不是吗?”
他微微压低了嗓音,带着蛊惑的意味:“签了吧,签了你妹妹便能得到解药。”
桌上的龙凤花烛炸的噼里啪啦响,分明没有倒酒了,可屋内的酒香却越发浓郁,其中还带了些别的气味,令人忍不住沉迷在这种奇妙的香气中。
云卿姿的脸上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掀起一丝波澜,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云家会随时舍弃我,你这婚书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