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狱.三阶（六）

入睡后，柳安安又回到了玉璧世界。还是那条路，路旁枯草丛中泛出绿意，雾薄且清，可见远处房屋轮廓，可闻鸡鸣犬吠和柴门推开时的声响。

房屋多了几幢，于墨色远山下连成排，可见炊烟袅袅、绿荫连绵，可闻黄莺啁啾鸣啭、耕夫黄牛劳作声响。

她盘坐沙石地上，闭眼倾听，所闻皆所见，时间如风在耳畔流转，似乎过了许久。再睁眼，她在山巅悬崖之上，身后是那条碎石子路，路旁有村庄。

那么多个夜晚都没能走多远的路，只打坐一晚就到山顶了？！

柳安安起身活动腿脚，在山顶逡巡一圈后，沿着小路往山下走。可每当走到山脚便会撞上结界，撞上结界后她会立时被弹回山巅悬崖边。

第三次从山上下来，柳安安靠着山脚一颗歪脖松树。对着距她半臂外的结界嘟哝：“上来难，下去也难。”树皮粗糙，隔着衣物也能感觉树干上凹凸不平。

“凹凸不平。”柳安安忙起身，转头看向树干。

“聚天地灵气于紫府，外化成结界、灵盾，可护身、可攻敌、可防邪气入体。”

柳安安盯着树干上的字，那字应该是用尖利的石头刻上去的，而且写的歪七扭八。她眼前忽然闪过“林暗惊风”四个字。所以这句是第二阶的口诀？

不，这里是山脚下，所以应该是越阶后留下的心得。

柳安安挨个拂过那几个字，眼前倏然闪过一道清瘦的背影，只看背影可以确定那是一位少年。他周身笼罩在结界内，手上握着石头，正往树上刻字，边刻边嘟哝：“小爷我心善，给后来人留点东西，全当行善积德。”

手指离开树干，画面消散。柳安安无奈笑了笑，看来从前也有人进来过这个奇怪的世界。

既然不能下山，她只得回到山上，而且细细翻找了山上每一块石头，翻完石头，检查树干，就连枯草丛都扒拉了两遍。

上蹿下跳找了半晌，柳安安累得几乎脱力，她躺在地上，任由山风吹过汗湿的脸。“到底在哪里？”

四块青石立在山边看风景，偶尔扭头看她。

她问道：“三阶秘术的口诀在哪。”

四块青石扭过头继续看风景，不搭理她。

柳安安见它们四个不动，恍然明白了。

“我想离开这山，只有从涯上跳下去对吗？”她起身走到涯边，望着涯下翻涌的浓雾。

四块石头上下蹦跶，表示“你答对了”。

柳安安：“……”这到底是什么邪门的修炼方式！

她骂骂咧咧道：“不练了，谁爱练谁……”

“呼——”罡风乍起，裹着石子砸向柳安安。

灵盾凝结，柳安安边挡边退，最后脚跟抵在涯边，咬牙硬抗。

“帮帮我！”她朝四块青石喊道。

四块青石头顶花瓣结界，闻言四块石头蹦起来摞成一块，接着最上面那块猛地蹦起，撞向柳安安胸口。

柳安安：“！！！！我让你帮我，没让你杀了我——啊啊啊——”

巉岩涯壁在眼前飞快倒退。

像梦里掉进无尽深渊，怎么都醒不过来，头发晕，失重感几乎把她撕裂。

就在下一刻要分解成齑粉时，一直下落的身体突然停下。一股热气从腹中爆出，硬是将她浮起。柳安安深知机会来了。她反手凝出弓箭，弓还是那把黑黢黢的弓，箭却变成倒钩箭，箭头后面拖曳着一条半透明的尾巴。

“上去！”倒钩箭离弦向上飞去，柳安安抓住箭尾，脚踏岩壁，飞身而起。

“等等——崖壁上有字！”

“仰若流云俯大地……”

山巅悬崖近在咫尺，灵力化出的箭越来越透明，就在触到涯边时蓦地消失。

柳安安使出浑身力气向上一挺！

等在涯边的青石照着她脑门砸来！

柳安安：“我——啊——”

失重感再次袭来，身体再次感受到被撕碎的感觉，但这次她没放任自己无穷尽地向下坠，她知道身体里的那股热气是可以控制的。

这次托起她的是灵盾，她甚至能踩在灵盾上。倒钩箭脱手飞出，柳安安抓着尾巴一路上升。

“行若清风过山岗……”

第二次比之第一次，少用了一半时间。而且看清了两句话，还是那个歪歪扭扭的字迹。“仰若流云俯大地，行若清风过山岗。”

倒钩箭触涯的瞬间，她松开箭尾，一点脚下灵盾，飞升跃起的同时，甩手打出以灵气凝结的绳索。

四块青石被绳索捆住。发出惊叫：“吱吱吱——”

柳安安狡诈冷笑，甩手将之扔下悬崖。

她跌坐在涯边，边喘气边捂住额头骂道：“毛都没长还想坑老娘！先化出原形再说吧！”

下一刻，疾风骤起，吹散大雾，露出山下村庄，柳安安不待看清那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