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狱（四）

卫所大堂，柳季春背着手在堂前踱来踱去。

急促的脚步声从后门跑进大堂，柳季春忙看过去。

巡卫一边揩汗一边冲他摇头：“梅管家说暂且不动她。”

柳季春总算吁出一口气，他挥手让巡卫下去。之前收到梅丕的信儿“病死牢中”，着实惊到了他。虽然没指名道姓，但最近也就押进来一个柳安安，还能让谁“病死牢中”。

“疯子。”柳季春骂了一声，大步走出卫所，直奔家里去了。

人群中几个壮汉抱臂立着，偶尔跟旁边群情激奋的群众喊一声。待柳季春走后，几个壮汉依次退出人群，先后进了乐凤路一幢民宅里。

雅致的庭院中，光头壮汉赤膊坐在石凳上，背后一条斜砍剑伤，皮肉外翻，有人正为他上药。

“强弩之末，还如此厉害。”上药的人道。

“再次也是修心者。玉心在一日，他便强一日。”光头壮汉说着话，有人绕过影壁走进庭院里。

走进来的四人，正是卫所人群中的那四人。几人一改苍狼域修者的粗狂做派，立在影壁前端正姿态，恭敬行礼道：“大师兄。”

头刺虺蛇的壮汉问道：“如何？”

“投进大狱了。一时半会儿跑不了。”

“这封信发给师傅。要快。”光头壮汉伸手点了点石桌上正在晾干的信笺，“用我的木鸢。”

立在影壁前的人立刻上来折信，并飞快扫了一眼内容：徒儿于安州城无意间瞧见戴百年藤之人，寻根溯源，方知百年藤原主已逝，此人乃是柳韩青二夫人楚醉歌。楚醉歌有一女名柳安安，修为已近三阶，柳家二管家道她原是无根骨之人，性格孤僻古怪。柳安安现压安州卫所，请师父示下。

信笺末尾落款“大弟子海樗”。海樗正是头刺虺蛇的壮汉，也是院中所有修者的大师兄。

另一人从屋中拿来一巴掌大的木鸢，注入灵力，木鸢眼珠亮起，背上机关打开，其中是拇指大的小盒。信笺放置盒内，海樗亲自给木鸢下了禁制，除去师父无人可打开，就算落入旁人手中强行打开也会炸成齑粉。

木鸢离手，一飞冲天，眨眼便消失在云中。

正给海樗擦药的师弟，疑惑道：“大师兄，师父一再催我们赶紧取了玉心回去，为何你还要杀那两个带滕钗的女人？那滕钗有何不妥吗？”

海樗正在琢磨下一步棋该如何走，闻言并未立刻应声。

放飞木鸢的修者回头道：“那滕钗是师父亲手做给三夫人……”

“多嘴！”海樗厉声制止，瞪了师弟一眼，“都去修炼！”

五人畏惧海樗，闻言立刻散了。

——

一顿烧烤吃得大伙通体舒畅，临走才重拾起“三小姐还要坐牢”的郁闷与气愤。

柳安安把要留下伺候她的秋夕和夏月一并推出牢房，并嘱咐夏月：“给那老药农找个地方住，眼下已晚了，出城来不及，留宿城中比出城走夜路安全的多，更何况还带了一个孩子。顺便带他看一眼后院盆栽，问他，他的药田适不适合种辣椒。”

“倘若他说适合呢？”秋夕忍不住问。

“那就让他剪几根枝子，拿回去扦插。活了他自然会来报信儿。”柳安安对夏月道，“付老伯一些隐情啊，待人客气点。”

夏月一一应下。

秋夕眼巴巴望着柳安安，“小姐就没有吩咐我的事吗？”

“自然有。”柳安安笑道，“我的制药房里躺着一名病人，记得问他要诊金，他若动不了躺着修养也无妨，你与夏月晚上就不要住在店里了，让护卫大哥去看着便是。”

柳安安吩咐完，朝牢门外一排人拱手行礼：“辛苦各位今日陪我跑这几趟，出去后我做佳肴再请大家。”

众人拱手回礼，带着一身烧烤味离开了安州卫所大牢。

一夜无话，翌日一大早，夏月便来了大牢。

夏月按照小姐的要求带来了一身素色裙装，换上裙装又给小姐绾了发髻。拾掇好，才将带来的纸笔，新酒楼的装点图册，去颜货郎那里买的时下流行的本子，一样一样摆到小小的案几一端，然后再摆朝食。

“昨日回去时，屋内空空荡荡，不见您说的那个病患。”夏月边摆碗筷边道，“这碗油泼面是不凡酒楼大厨做的，您尝尝。”

“走了就算了。”柳安安端起面看看，样子摆的比她做的油泼面好看，闻着味道差点，她拌了面尝了一口，放下碗筷，擦了擦嘴问道：“你跟秋夕尝过吗？”

“尝过。不如小姐做的好吃。”夏月直言道。“不知道他们哪一步做错了，味道怪的很。”

“觉得差在哪里直接告诉大厨，这东西别说卖20文，就是卖两文怕是也要被砸招牌。”柳安安拿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城中可有卖象形点心的铺子。一样买点来。”

夏月学着昨日酒楼掌厨那般，掏出一个小本本，把小姐的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