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抖,然后镇静地端起了杯盏——
可不知何时,杯中的茶水已经悄然见底。
她微微蹙眉,正要唤人来添茶之时,一双属于男人的手却突然从旁掠过,先一步执起茶壶,为她恰到好处地续上了仍在散发芬芳的昂贵茶水。
来人出现的悄无人声,夫人自是悚然一惊。
但在看清楚对方的那一刻,那差点脱口而出的惊疑,随着倏然缓和的神色一起松快地散去了。
“夫人辛苦了,艾德罗斯家的主母也实在不是省油的灯呢。”
通常而言,寄居于贵族家中的住家医生不该如此贸然地在主家的私隐家事上插嘴,连过问都属于失礼。
但就尤妮丝夫人不但没有反感,甚至还带着一副宛若与好友闲谈般的随意口吻回应之时,便知他们之间,早就建立起了远超雇佣关系的亲密与信赖。
“确实,也亏她敢开这个口……凭他们家如今的那种条件,居然张口就想要我们家南边那么大的一块封地!”
“艾德罗斯少爷的条件确实不算太好,但毕竟也是家中独子。身为母亲,也免不了要为自己的孩子多争取一些。”
乍听之下似乎是向着对方说话,但尤妮丝夫人似乎对这种熟悉的窘境颇有共鸣,就这一点上,倒也没有立刻出言反驳。
低哼一声后,她轻呷红茶,顺了顺气息,眸光再度被冷色所罩。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这场婚礼,也不是真的为他们准备的……说起来,梅尔斯现在如何了?”
拜潘多拉所赐,他们刚到避暑山庄不久便被迫折返,舟车劳顿之下,本就虚弱的梅尔斯在路上就已发起高烧。
想到方才这死丫头还假惺惺地说要问候梅尔斯,这位执拗的母亲便气不打一处来。
见她说话间便要起身,纳兹可虽礼貌地随之起立,但语气却十分松泛,并无任何紧张之意。
“夫人放心,我刚从少爷那里来,那时他尚未苏醒。为免惊扰,您还是稍后再去吧。”
说一不二的女主人很少会听取他人的建议,但纳兹可很明显是个例外。
想想似乎也有道理,尤妮丝夫人思忖后竟真的依言坐下,甚至还亲自为坐在客席的灰发医生斟了茶。
两人如同亲友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聊起天气,聊起与艾德罗斯夫人的争论,聊起梅尔斯的病情,甚至连潘多拉的反常都被或多或少地提及。
唯独蕾雅,那个莫名遭受无妄之灾的可怜人,除了“案件受害人”这样的描述外,再没被二人留下任何的只字片语。
“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如今可是已经完成了……由你负责的那一部分,你可有把握?”
言笑晏晏的和谐氛围中,一直如雕刻般完美守礼的尤妮丝夫人,少有地挑了挑眉毛,微微抬了抬手中的茶杯,竟有了些许做姑娘时的灵动和娇俏。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杯中装的是酒呢。
纳兹可会意一笑,露出成竹在胸的表情,故意行了个夸张的大礼,令散落的发丝遮住了自己那亮得有些可怕的眼神——
“在我们的主人,无形之神维兹伯格的庇佑之下,您的冀望——自会如愿以偿。”
***
见潘多拉自主宅内部走出后,早已蹲守在附近的切尔西立刻迎了上去。
“小姐!您这次去的可真久,结果怎么样?”
面对少年急切的询问,潘多拉微微一笑,应声道:“还行,至少她这次还算做了个人,没有严苛到连出门吊丧都不准。”
说是这么说,但潘多拉脸上却未见轻松之色。
切尔西注意到,询问原委,她却只是摇摇头,没有细讲。
其实当时,她真的很想问一问有关那间屋子的事。
那个与女主人的房间仅有一墙之隔的地方,到底住着什么人?
若那儿真是属于梅尔斯的居所,那尤妮丝夫人对其间的种种诡谲,又是否知情?
还是说……有异的并非房间本身,而是闯入其中的潘多拉自己?
可是为什么?不应该啊。
她一直以来的感知都非常正常,研习魔法和机工术这些高精度的知识时,也不曾察觉到有什么不妥。
而且那个叫纳兹可的医生,在家中的地位是否高得有些过于离谱了?
主人不在,连许多无关紧要的岗位都跟着休假走人,他作为住家医生不跟去山庄,居然还能在女主人的隔壁房间自由出入……
那一日的潜入,带来的疑问可谓是铺天盖地。
但在略作试探之后,潘多拉便知这些答案,是不大可能从尤妮丝夫人的口中直接获得了。
不过就提了一嘴梅尔斯,尤妮丝夫人的反应就这么大——要再继续问下去,势必会暴露那天的行动,意义不大,且过于危险。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稳住阿匹洛艾斯家族那边的阻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