铩羽
太安静了。
站在不久前才刚来过的台阶,听着耳边噼里啪啦的阵阵雨声,潘多拉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家地下酒吧可不止做偷渡这一门生意,无论白天黑夜,往往都是人声鼎沸。
固然此刻暴雨如注,在如此近的位置,也不该安静得如此诡异才是。
“小姐,怎么了?”
切尔西扯了扯潘多拉的雨衣,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儿突然停步出神。
“……没什么,我们下去吧。”
疑问总要面对,干等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下楼之时,潘多拉一手护着切尔西,一手拿着小道具,时刻准备着在惊变来临时争取时间,夺路而逃。
万幸的是,直到这段算不上太长的地下台阶见底,也并没有什么棘手的突发状况出现。
二人缓慢且顺利地来到了酒吧的入口,并被一扇上锁的大门拦住了去路。
在不死心地推了推大门,并最终只听到了几声铁链的声响后,潘多拉的脸色渐渐变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酒吧突然关门了?
之前来的时候,老板娘还说凌晨的时候会有一班开往冰裂谷方向的飞行船……
难道她的运气真就这么差,在如此关键的这一步上,偏偏又遇到了这所谓的该死的“变数”吗?!
一股强烈的不甘顿时涌上心头,潘多拉怒火中烧地望向眼前那扇厚实的压花玻璃门,努力克制着想要将它强行砸碎的冲动。
沉默在嘈杂雨声的衬托下愈发令人窒息。
片刻之后,潘多拉抬起手腕,用另一只手在袖口的那枚廉价的珍珠纽扣上虚空操作了一番。
数道繁复的图路纹样以几乎不可见的速度飞快闪过后,那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纽扣,竟像是突然通电一般,登时散发出如同夜明珠般柔和的光亮。
虽说压花玻璃的材质让人看不清门后的情况,但潘多拉还是紧紧贴着大门,借着照明的光线,想要尽可能地观察一下里面到底还有没有人在活动。
但遗憾的是,动静没怎么瞧着,只发现了一张贴在门上、之前一直隐匿在黑暗之中的小小告示。
这么大的雨都没有被打湿,看来除了屋檐的庇护外,防水相关的法术肯定也是有一点的……
一边想着,潘多拉一边抬高了手臂。
当看清告示上的内容后,她的心瞬间便沉了下去。
“客人们:
如您所见,本店今天不营业。所有的交易统统取消,别多问,问就是整顿。
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也许就直接换地儿了……谁知道呢?诸位,有缘再见吧。”
这字迹龙飞凤舞,也没有落款,但就这随随便便的措辞和这股不负责任的劲儿,怎么看都像是那位老板娘的手笔。
见鬼。
仿佛一下就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潘多拉有些颓然地靠上大门,夹在寂静与喧嚣之间,只觉得满心茫然。
是的,她知道这世上总有意外发生。
老板娘之前也说过,这种地下的买卖没有保障可言,不到最后一刻,总会有诸多变数。
为了确保无虞,她提早了好几个小时到这里,其实也存着一些以防万一的心思。
万一去冰裂谷的人特别多,他们早些来便能早点占座;万一不得不跟人抢座,她得早点去找老板娘调停……
万一,真的出现了如此刻这般的“万一”,那她也能早点收队,悄无声息地回家,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蛰伏,等待着下一次,再下一次的行动。
她都知道,也都明白。
她只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罢了。
见潘多拉突然面色难看地在原地沉默,尽管不识字,但切尔西多少也猜到这个暗港可能出了什么问题。
他斟酌着字句,又观察了主人一会儿后,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小姐,我们今天是不是走不了了?”
潘多拉周身微微一震,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手抹了一把脸,像是被雨水蒙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后,她转过身来,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难掩苦涩地笑道:“是啊,这里突然关了……”
“那我们再去看看别家?”
别家吗……潘多拉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种混乱的地界,确实不止一家人在做这种私港生意。
但据她多年调查,只有这位美艳老板娘的场子还算是比较靠谱,只要钱到位,基本上很少有什么半路加价,或是截杀顾客之类的传闻。
其他的场子……说句实在话,如果没有拉维尔那种程度的武力值,她一个姑娘再加上个小男孩,过去那完全就是送人头。
而且吧……她总觉得,这私港关停的时机,实在是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