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施梨月抱着手炉施施然回了清芳院,婉玉正要拿了舔灯棒剔灯芯,被施梨月拦住。
“不用管它,这就睡了,明儿再弄吧。”
说是要睡,她却坐着没动作。婉玉只好放下手中东西,去打热水给她洗漱。
等两人收拾好,婉碧才悄声进门。
“都处理干净了?”
婉碧点点头:“那扫洒的丫鬟走了后我不放心,溜进去看了一下,灯油已经烧干净了,香灰也被她倒了,等明日卯时前叫夜香郎一并收去,谁也找不出来。”
施梨月想了想又问:“婉玉,你方才捉脉,抱琴那丫鬟如何了?”
婉玉手上铺着床没有回头,声音从帐子里传出来:
“没什么大碍,静养几日就行。她这胎本就怀不住,没有今日,过上一两月也得滑胎。这一摔看着惊险,倒也不算太坏。”
施梨月颔首,看着桌上的斗彩折枝花卉茶杯出神。
这会儿家里人仰马翻,谁都想不出来蹊跷,等过后有人觉得太过巧合想查,也什么蛛丝马迹都没了。
毕竟芙玉是老夫人指去的,施海晏守夜是老侯爷点头的,抱琴是林氏打伤的。
和整日礼佛吃斋念经的施梨月有什么关系呢?
怕影响睡觉,回来后婉玉没有沏茶,只给施梨月倒了杯白水。
施梨月抿了几口,“行了,歇吧,明儿说不定还有得忙呢。”
*
鹿鸣院与栖子院的灯一宿没熄。
大夫诊了脉,没法施针,只能叫药童回去抓了药来,丫鬟赶紧去熬了给林氏灌上。
折腾到天亮,林氏总算醒了,就是定定躺着,一动不动。
施言行看着林氏满脸苍白双唇无色躺在床上,两眼空洞不说话,又是生气又有些心疼。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氏幽幽开口:
“我早就该告诉老爷子,海晏是个女人堆里混的,教老爷子打他一顿,也好过闹出今日这般难堪的事来。”
施言行看着她直叹气:
“他都已经定亲了,还这么不知轻重,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林氏嘴角一勾,脸上的讽刺要溢出来:
“你爷俩一个模子倒出来的,说给你能顶什么用。”
施言行一噎,指着林氏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
林氏瞥他一眼,“看我作甚,今日人多眼杂的,又有戏班子在府上,这事儿八成是瞒不住的,你还是想想给章家怎么说吧。”
施言行这才有了点着急的感觉,章家是他们左挑右选看了几年才定下的亲家,为的就是章家小姐端方大气,当得起侯府长孙媳。
更别提章父乃吏部尚书,章家小姐虽是二房却也是嫡支,有了这个岳家,他与海晏的仕途都能走得更顺。
林氏压着儿子不许他在成亲前给房里的丫鬟开脸,就是因为章家家风清严,怕惹岳丈不喜。
施言行犹豫着开口:“这……”
“明儿再说吧,我累了。”说完林氏便翻身朝里躺下了,合上眼睛没再说话。
另一头稳婆与大夫看了抱琴,立马找外头伺候的人:“孩子保不住,这里谁能做主。”
施海晏失魂落魄地站在外面,听到声音他挥开挡在身前的人,扑进去问大夫:
“什么保不住?怎么会保不住?!”
大夫见多了这种情况,倒是气定神闲:
“她这胎本就怀得不稳,这么一摔自然就落胎了,就算不摔,过一段时间也就没了。你们点个头,我就开方子。”
他像是意识到什么,捻着胡子的手一顿,“你们要是不想治,就把诊金结了,老夫就当没来过。”
施海晏死死抓住他的手,“治,我们治!你现在就开药,赶紧!去开药!”
大夫来前就准备好了笔墨,小厮赶忙铺好纸,大夫提笔龙飞凤舞地开好方子,叫人去抓药。
“叫稳婆看着,喝了药将孩子落下来就行了。毕竟是小月子,后面注意点,别受风着凉。”
小厮接过药方就跑,一溜烟没影了。
施海晏半晌才想起从荷包里掏了银子给大夫,大夫便背上药箱回去了。
出了门大夫才唏嘘着摇头,高门大户里腌臜事也不少啊。方才那女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普通丫鬟,连个通房都算不上。
别说坐小月子,能留条命在都算烧高香。
施海晏怕抱琴出事,从自己压箱底的盒子里找出小半根人参,切了一片半指厚的给抱琴含在舌下。
半晌,抱琴才缓过气儿来,看着施海晏,喃喃叫了声:“大少爷……我怕是,不中用了。”
施海晏忙拉住她的手,撩起她粘在脸上的头发,“别说傻话,大夫和稳婆都在,不会叫你出事的。”
稳婆毕竟有经验,见她能说话,就要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