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颜水
不过她还需在这谷中找到乌木和白骨草才行,她这脸必须夜夜重塑,然而焕颜水残留在手上的毒效只会日渐消退。
她能感知到如今手上毒效已所剩无几,最多再撑个三日,三日之后,她将失去伪装。
对蚀音而言,让人看到真容如同衣不蔽体。好在乌木和白骨草都算常见,稍早之前看见的那片树林里应该都寻得着。
洗漱过后,蚀音躺在床上盯着窗外弯月,想看出这月和谷外的有何区别,她知道它们看似哪哪都一样,实际上却又哪哪都不一样。
方才在膳堂时公孙羽告诉她,谷中没有人们习以为常的日夜交汇,比如并不会有日升月落这样的过程,什么时辰该有太阳,太阳便会出现,月亮亦是同个道理。
像是有一隻手在背后操弄着,一切都是如此的刻意。
夜色成功褪去蚀音白日强撑起的冷静。
乍一进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说不慌那都是骗人的。
方才他们十五期弟子聚集在膳堂时蚀音就不只一次见到有人在饭桌上因为离家而哽咽得吃不下饭,哭声中明显参杂着对未知的恐惧。
这些在谷外便收到信笺,早已做足心理准备的人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一无所知且浑身是谜的她?
她的名字和这谷中有什么关联?给她取这名字的老刘又是何人?怀有什么目的?
“指尖血一旦落下,罂粟开,契约成,你便再无法回头了。”
一切始于这句话。
作为一名乞儿,她自小便过得艰难,那些在阴沟里摸爬滚打的日子她从不敢忘。
她骨子里就是个不愿向命运低头的人。
在遇上老刘前,带着蚀音穿梭于街头巷尾的老乞丐万伯虽不识字,却懂得许多道理,他练她的心性,教会她如何察觉危险,是以蚀音比起同龄人成熟老练得多。她甚至曾怀疑过万伯在流落街头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如果万伯在这的话,会怎么告诉她?
蚀音几乎不用多想,她知道老乞丐定会要她想办法弄清楚老刘的目的。
年幼的她曾这么问过万伯——
”这么多乞儿中,你为何偏偏选中了我跟着你?“
“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天性不愿得过且过。”
蚀音虽然不知万伯是怎么得出此一结论的,可随着年龄增长,她也渐渐觉得是这么回事。她不会让自己身陷不明不白的漩涡。她必须找到老刘,并弄清楚他的目的。
不过在那之前,她必须先变得强大。
经过一天下来的观察,蚀音发现这谷中就像一个学院,这对于从未去过学堂的她有着强烈的吸引力——这是个能让她变强大的地方。
窗外那一牙弯月像隻笑得讽刺的眼,将蚀音的算盘全都看在眼里,并坐等她被现实打击,蚀音模模糊糊的想着,咕哝似的啧了一声后彻底睡了过去。
/
翌日一早,白雪鸢等一众师兄师姐逐一敲了所有房门。
“我明年绝对不要再干这种苦力活了。”裴纵抬脚踹了两下房门,嘴裏抱怨道。
“做梦吧你。”白雪鸢冷哼先一声,“锁魂阁的积分都快给你耗没了,你又不是泠殇,没有先生会惯着你。”
”说到泠殇。“裴纵笑出声,“昨天那小姑娘说什么来着?泠公子喜洁?她们这些尚未入阁的小姑娘一个个对咱们泠失手的幻想可太天真了。”
“等夺旗赛他们就知道了,泠殇那没人性的傢伙,剑上永远沾着血,还喜洁?这小子可真会给自己塑造形象。”
“说白了你就是嫉妒。”
白雪鸢不冷不热的回了句,裴纵一听却立马不好了:“我?嫉妒?怎么可能?小爷我一等一的真性情,干什么去嫉妒泠殇这人格扭曲的傢伙。”
“你若是能学会闭嘴,师妹们也许还能高看你一些。”
“谁要她们高看了。”裴纵不屑道,已经踹上门的脚却顿了顿,“不过昨日被谷主点名的那位师妹是谁啊?你待会儿可得指给我看,除了沉若萸,我还没看过他老人家在人前称赞过谁。难不成??真像传言那样,泠家和沉家有了龃龉?所以谷主要找新的儿媳??我倒要看看那新来的小姑娘——”
白雪鸢用一根食指打断了他的话。
“干什么?我说,我倒要看看那新来的小姑娘有多貌美如花。”
”不是叫我指给你看?呐,就是她。“
蚀音一打开寝舍的门,看到的便是两名师兄师姐凑在门前的这般场景,白雪鸢依旧和昨日一样没什么表情,只是一根手指莫名其妙的朝她脑门上指,至于另外一位没见过的师兄??伸出的右腿作势像要往她的膝盖处来上一脚。
蚀音有听见这位师兄的最后一句话,正等着他见到自己的容貌后露出失望的神情,可事态的发展似乎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只见他神色自若的收回脚,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