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州大旱(十一)
人反应,便扬长而去。
青黛没见过他发火的模样,也被吓了一跳,等缓和几秒后想跟上去,却被院里的人留住,说是害怕有妖怪来,他们一下午诚惶诚恐。
而苏绎直接跨上一匹马,刹起一片尘土飞扬,往一个方向赶去。
这两日他收恶妖不下十只,最多一回合收五只,但这并非真实实力。因为他的法力尚未完全恢复,避免不必要的损伤就收着点。
谁诚想,当下堂溪毓去到了那山坡上,那里可藏着好几只恶妖,均食人,她一人怎么能行。
马起初跑得跟踩了风火轮一样,后面却渐渐歇菜,苏绎见已到了光秃的山坡边上,索性下马,自己往前走。
他低头观察了下足迹,因昨日下雨,如今泥泞小路上倒是印出不少脚印,根据大小、深浅和方向,发现堂溪毓和其它妖怪的踪迹。
却没找到唐掖的,哪怕唐掖被抱过来也不可能,因为他发现其中所谓的“蛙人”走路时前肢弯曲,无提拿重物的痕迹。
难道,唐掖早已在路上被吃!
那这些妖怪——
是为了堂溪毓而来?
不然何必大费周章,将唐掖的血放到这边。
苏绎意识到这点后,紧接着向前冲,他牢牢咬住牙关,恨意从挤弄的眉头里渗出。
漆黑浓夜下,他不用看路,偶尔蹬腿轻功腾飞,抓住无形的救命稻草一般,往一个方向冲去。
“如果堂溪毓没了……”
他的腿愈发用力,汗流浃背也没空擦拭额头。
“她没事的。她没事的。”
算人不算己。他慌到算不出、没空算堂溪毓有几分胜算,只顾着无边漆黑中,月亮所在的方向。
终于——
他终于赶到了,却仍然一片漆黑,只能模糊瞧出大致,如同几个小山丘。
一边大口喘着气,好似将才忘了呼气。
一边什么也不顾,似被卷入瀑布后慌忙想握住石块。
打算先用符纸布阵,再使用天魔铃铛等一系列法器,若她损失一根毫发,他宁愿暴露身份,也要将妖怪屠尽!千刀万剐也难以解心头之恨!
“苏绎。”
是她的声音,成为此地唯一温纯的风。
意料之外,十分平静。
苏绎才发现她没说话前,这里异常的安静,不算远处的喧闹的话。纯粹到没有妖怪的呵斥、唾液粘稠的声音。
他燃起一张符纸,照在人身上成了昏黄色。
他定睛一看,瞳孔猛然收缩——
地上躺着的是蛙人、两个风鼬和稻田怪,他们浸泡在血液中,忽然收缩,被抽干了似的,血泡里长出野草。月光之下,泛着幽幽红光。
他紧着看堂溪毓,她像一根干枯的树枝,浅浅地立在小山丘之中,更显孤立无援。下颌到锁骨,蘸着脓血,红得或深或浅,大概是不同妖怪的血。
像白莲蘸了血。
而她仅仅呆愣着站着,与苏绎对视后干笑道:“好险。”
苏绎牵她出来,扯下一截衣袍,有些哽咽:“别嫌衣服脏,我给你擦掉血污。”
堂溪毓任由着他。
“我一个人都面对不了这么多妖怪,唐姑娘临危不惧,在下佩服。”
苏绎擦着擦着就看出神,而后不好意思地说出这句话。
但堂溪毓只当他在谦逊,这时才挺过风暴般,哈哈大笑:“道长是懂得‘满招损,谦受益’的。”
“你的确顶顶好。”
她渐渐止住了笑,又见他满脸诚恳,气氛忽而旖旎,嘴唇忽然传来温软的记忆,她又笑出声。
很快噤声,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羞愤,她不晓得自己在笑什么。
两个人在一块儿,方才的阴森已随着四只恶妖而倒下。
“发生了什么,想说的话,不妨说给我听。”
顺便,苏绎背起堂溪毓,即使她能自己走。
堂溪毓不纠结,本就精疲力竭,自然不嫌弃有个上门的坐骑。但她不知道自己有个前提是叫“苏绎”。
“我来时遇见了璃湖里的一条白鱼,他误以为是我伤了蛟,赞赏我以一根针,由贝壳而制。我便揣着来到这儿了。
我本想寻找唐掖下落,却发现他们几个妖怪似乎在等我,后面才知道他们是想守株待兔等到青黛,没成想是我来了。
当时我看见那蛙人跟堵墙似的,心都凉了半截,直至他那臭味熏天的舌头要勾住我,我方反应过来。连忙退后,被催命似的。而且我还发现竟然有四只妖怪,一个比一个恶心吓人。
我便强行冷静下来,他们块头大,导致看我费力些,于是趁机设结界,先保住自己一小会儿。经不起他们的摧残,慌乱中被一个东西咯到了——就是那枚针,但我不知道怎么使用,急中生智,也是盲人摸象,猜想那法器该怎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