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寺相遇
士,姑娘为何绑我?”
上半句似乎在拔堂溪毓心尖的刺,她强作镇定,只是手指老实地捏紧袖子。
“谁家道士偷听墙角?”
男子眉心微动,笑而不语,只是摇头。
秋芝叉腰上前,带着微不足道的凶气,冲他嚷道:“我们小姐与你商讨,你快说便是了。”
“秋芝,你得让这道长好生编排。”堂溪毓蹲下身,目视着他。
一字一句染上了压迫:“莫要露了马脚。”
似玉生香的少女话音平淡,眉目间的笑意宛若细针,渗入点点滴滴的疏离。
男子听罢,展平嘴角,冷冷顺着她投来的视线道:“想要赤水芝是吗?我知道天玄门在哪,姑娘绑了我,我不愿说,可怎么办呢?”
堂溪毓莞尔:“这心散欢吃了是意识模糊,可不教人失忆,你怕是忘了将才喂你吃什么了。”
男子望着她,眼底逐渐茫然,又像是猛然想起,骤然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诧异地问:“你们喂了我什么东西?”
就在男子痴笑拉扯衣摆时,堂溪毓扳开他的嘴,强行喂了一杯化了药的水,他的衣领上还留下了淡淡的褐色水渍。
“我炼的,现场为你取个名字,就叫……月回,尚可?你现在不会有什么痛楚,只是月末时你会血脉凝滞,从指腹发疼,最后五脏俱毁,毒发身亡。”
他垂眸低喃道:“姑娘有如此手段。”
堂溪毓起身坐回了马扎,一改无情脸,笑吟吟地讲:“解药在我这儿,给你半载时间,找到赤水芝了,我就放过你。”
男子仍旧盯地面,似有蚂蚁密密麻麻爬过,玄驹挠心。
“小女唐惜,这位叫秋芝,敢问道长如何称呼?”
“道长”二字咬重。
须臾,男子抬头,淡声作应:“苏绎,道士。”
“秋芝,给苏道长解绑。”
堂溪毓又转向苏绎,温和着作揖:“苏道长好生休息,明早我们就驾车去福泽县。”
她唇角勾起的弧度逐渐明媚,好似方才威胁人的不是她。
苏绎回礼,踏出门槛。
无人知晓,他悄摸着噙笑。
当下天墨黑,月下影子渐浓。
他回自己卧房时,发现矗在门口的老住持,削瘦的脸,浅淡的眉毛下是一双慈祥炯炯有神的眼,佛珠骨碌过虎口。
年逾古稀的住持先开口:“确定要走了?”
苏绎带他进屋,打趣道:“小不点,现在都不叫人了?”
住持温和一笑,“善信说笑了。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望善信切记。”
说完,住持便退出屋,稍驼背的身影渐渐淡出了苏绎的视线。
他笑着给自己沏茶,绿茶清香溢满,自言自语起来:“慧弘这小不点都这么大了。居然还管起我了。”
忽而想到更小不点的那位姑娘,唐惜,一脸讨价还价的模样还有些莫名可爱。
他却不知晓他脸上闪过亮色。
冷月清辉,他一人对天饮茶,消瘦了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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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那家伙靠谱吗?万一是个骗子怎么办?”秋芝打起了哈欠,倚在窗边。
堂溪毓下笔风雷,随性回答道:“都下毒了。况且以他那不情愿的样儿,约莫是真怕,不敢造假。”
秋芝又打了个哈欠,看着堂溪毓书写信,不出意料,以“致吾姐”开头。
堂溪毓这时抬头瞧她,轻笑,便让她紧着去睡,毕竟明日路程得赶一天。
自己却在烛黄色的夜里,写完第九十三封给姐姐的信。
今日是她偷偷出门寻找赤水芝的第二日。
自从姐姐成了“活死人”,堂溪毓悔恨幼时不好生钻研医术,单学个皮毛后,就凭着兴趣学毒制毒。
那时爹娘训斥她学医不精,不肯下功夫苦读。她总说“咱们一大家子都学医,我再学医做甚?我就是二竖为虐,也不会病死。”
而她平日温声细语,恍若出水芙蓉的姐姐堂溪风,会帮腔应付:“就让灵秀学毒吧,术业有专攻,何况有我这个大姐保护她。”
此刻,堂溪毓写完信,打开了古朴的医书,泛黄的书页在微小烛光中看得有点吃力。
她拭去泪珠,可泪脚如麻,晕开了笔墨。
姐姐病倒后,堂溪毓将自己埋进了闺房,陪葬的是一大摞医书,终以三个月时间结束。
因为她在一个纸张破损多处的小书上得知,长在海边的赤水芝,吃了方能百病去除。
定然极难搜寻,且这世上仅剩一颗,阴阳合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