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纷,今日一早,朝中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就联名上奏,要求明堂问对,太后娘娘已经准允了。”
“明堂问对?”
“是的,这是祖制,如果帝王严重失德,朝臣有权要求明堂问对,并由六部尚书坐镇裁定,如果情节属实,帝王将颁罪己诏,退入甘露宫自省。”
是挺严重的。
毕竟,在册封大典上把皇后推下长阶,实在是太嚣张、太残忍了。
就算林嫣和皇帝是怨偶,但按照宫人的说法,林嫣温柔端庄,行事一直都很得体,实在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林烟问:“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围的宫人沉默。
“那,陛下有什么优点可以说一说吗?”
周围的宫人依然沉默。
林烟:“我懂了,感谢回答。”
毫无疑问,是个暴君。
走了一段路,终于进入殿中,林烟还没下跪行礼,左右的宫人已经扶住了她,太后的目光很慈爱,“不必行礼了,你这腿上都是伤,跪不得。”
“谢谢太后娘娘。”
林烟在太后的授意下,慢慢落座,太后依然很关切,“听说,你醒来以后,将很多事都忘记了?”
“是的。”林烟心虚地低头,“更准确地说,是所有事都忘记了。”
太后扶着额,叹息了一声,“皇帝这次,实在是不成体统,你放心,哀家一定替你做主,明日问对的时候,你不要怕,有什么说什么,六位尚书都是知书懂礼的正人君子,绝不会因为畏惧天威,而有所偏私。”
林烟愕然,“明堂问对,我也要去?”
太后默默地看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用了一点不容置喙的态度回答:“当然。”
林烟看了看殿外沉沉的月色,感到一阵无可奈何。
看来,即使是在古代,即使是皇后,即使重伤刚醒——
也是没有病假的!
第二天清晨,天色朦胧时,林烟就被叫醒了,据说这是一次史无前例的明堂问对,因为皇后是证人,也是公认的受害人,事态严重,关系到皇家体面、四海民心。
既然要见外臣,皇后必然是要盛妆华服的,坤元殿的掌事嬷嬷容秋领着十几个丫鬟列队而入,每人的手上都捧着一个朱漆锦缎的托盘,衔珠凤冠、步摇、钗环、玉镯、绢扇、内衫、外袍、大袖、霞帔、腰带、佩玉、靴履……
一眼望不到头。
林烟绝望地问:“我必须、把它们都穿在身上吗?”
容秋点头,示意毫无商量的余地。
人生第一次,林烟被衣服首饰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原来这就是被钱砸死的感觉吗。
除了这一身行头太过繁重的原因,更主要的原因是,这具身体刚刚从仪天殿的高台上摔滚下来,虚弱得像一张不能翻面的薄饼。
姹紫嫣红的妆面,遮不住她越来越苍白的脸。
像精致的彩绘提线木偶。
明堂问对在万和殿,折月搀扶着步履维艰的林烟走下轿辇的时候,六部尚书和小皇帝都已经在等她了。
老臣向她躬身行礼,林烟立刻把身体躬得更低回礼。
折月轻轻拽了拽她的袖角,无声地提醒她注意身份。
是皇后,不是晚辈。
不过晚了,打工人林烟已经向场上所有的老前辈致敬完毕了。
老尚书们表情有点震惊,但同时,也有隐约的欣慰和赞赏。
毕竟折月说过,皇后林嫣的一大美德就是谦虚。
终于,林烟转身,微微抬眸,看向那个高居端坐在龙椅之上的,气场和王座一样冰冷的暴君皇帝。
玄色而繁复的长衫,浮动着若隐若现的龙纹,衣摆迤逦落在王座之下,在渐渐而盛的朝霞里,像摇曳鸣光的龙尾。少年正支颐看她,眼眸幽深如沉渊,像是从她进殿的那一刻起,就在看她了。
目光寒冽,如开刃的霜剑,鸦羽般的眉睫落满了戾气和恨意,像是能在下一刻,再次将她从高台上面无表情地推下。唇角微微抬起一个讥诮的弧度,衬着锐利的五官,更显得凉薄,仿佛在嘲弄她的虚伪和惺惺作态。
他是如此,如此地,厌恶她。
林烟慢慢地向他下跪行礼,她的膝盖很痛,所以跪下的身形格外踉跄,繁重琐碎的衣饰更让她摇摇欲坠,老臣们的表情都是恻隐和不忍。
只有小皇帝不为所动,他慢条斯理地欣赏着她的动作,像在看一场滑稽的表演。
尽管表情很恶毒,但不得不承认,那张脸依然是美丽而缱绻的,就连病弱的苍白之色,也因此显出一种易碎的、宛如琉璃般剔透澄澈的质感。
同样繁复沉重的冠冕和衣饰,同样衬得他消瘦缥缈,有如镜花水月,一瞬的风华艳艳,其实触之即散。
精致的彩绘提线木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