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牝教(四)
“免礼请起。”林长老声音非常温柔,她说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药童将林聪先的话原原本本地说出,随后离开了。
“这丹药我确实没有见过,原来功效竟然是稳定心神吗?”
林长老说了一句,想招来沈泥炼制的丹药看一看。但一直盘旋在沈泥身边的丹凤不乐意,啸叫一声,攻击意图明显。
“我知道你有灵智,此时,还是你主人的命比较重要。”林长老温和教育一句,说道:“既然你不愿意让我接触丹药,就让你的主人直接吃吧。”
丹凤对于自己亲自炼制丹药很有自信,当下就把丹药塞进了沈泥的嘴里。
——
“为什么我会梦见沈长乐,为什么我没有名字,为什么我刚醒来的时候像块破布一样挂在石头上……”
沈泥站立于一片白茫茫中,心下是彻彻底底的迷茫,她本寄希望于想起来,但这一路看来,她所有想起来的记忆都仿佛是被“灌输”的一般,仿佛有人告诉她,你就是沈长乐,这是你的记忆。
可是沈泥不喜欢被安排,被控制,她本能抗拒,以至于只想起来了一星半点。
如此心境,让她的过去空白一片。
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在世间就像是浮萍一般,忙忙碌碌,毫无根基。
眼前白茫茫一片,干净而盛大,沈泥看着这一幕,嘴中一甜,心情逐渐平和,或许是她心情改变的原因,天空中降下来了雪花,恍若琼花落地,这一片纷纷扬扬之下,沈泥又看见了沈长乐。
她现在是少女年纪,但发育得早,个子又高,看起来长长的一大条,像只大骨架雪豹一般。她灵活地跳上树梢,仰躺在树上一边看雪,一边喝酒,她的视线里,北国飘雪,万里冰封。
她腰间悬挂着一块木制灵牌,上书:“长留”。
看来,此时她已经是北凉长留山弟子。
沈长乐似乎有些苦闷,她呆滞片刻,突然偏头,看向沈泥说:“为何这副表情?要去当和亲公主的又不是你。”
沈泥被吓了一跳,她往后一看,后面赫然站着个清秀男子。
那清秀男子苦涩一笑,说:“你倒是看得开。”
他这人不笑的时候只是清秀,一旦笑起来,眉眼弯弯,有种难以言说的魅力感,但此刻,他以往聪明人的谄媚感化为烟云,眉眼都是郁郁不平之气,这反而让他更美几分。
沈长乐专注地看了他一会儿,看着雪景说道:“何以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这是家里有钱的真仙人才能有的选择。我过往就是个被收养的杀猪匠,亲妈还死在了魔族攻城的时候,无论是个人仇恨,还是家国大义,我都要把魔族给灭了。此刻我在这里喝酒,北线的夏侯将军和鬼谷老师们正在因为战争彻夜难眠,我又岂能躲避?”
“可是,你要被……刨骨抽筋。”
“老头给我做手术,我担心什么?”沈长乐竟然笑了出来,她说:“师兄不必替我感到难过,刨骨抽筋把骨头给摘星阁阁主,让他当九州法阵活人烛,或者嫁给皇室,自身成为九州阵法的死人烛,在三百年间一动不动,只用二选一,我就能启动九州法阵,把魔族压出边境。这么一想,我的愿望竟然快要实现了,真是幸运。”
听见这话,被沈泥称呼为师兄的男子手背青筋暴起,但面上依旧平和,他仰望着沈长乐,眼里都是心疼,他说道:“你觉得幸运?这明明是最大的荒谬。普天之下这么多人,竟然要你这个刚刚元婴的小孩儿承担一切?”
“可能因为我长得高?”沈长乐耸耸肩,说道:“我身为蝶骨炉鼎,这辈子能达到的境界有限,而如果我选择替换骨架,我就能更进一步。所以,替换骨架对我也是有益的。”
“那你为什么拒绝了摘星阁阁主的骨架?”沈长乐的师兄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长乐飞下树枝,拍拍师兄的肩膀,说道:“放心,我当然要,只是现在拒绝了。我和师父商量过了,我会替换魔族的骨架,潜入敌后,组织尚有人族认同的修士组成军队,在敌后战斗。”
“异想天开!魔族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要是替换完骨架,我就是啊。”沈长乐说:“换了骨架之后我会忘记所有的记忆,但我依旧是我,师兄,来日方长,我不囿于一时艰难,你也要往前看。”
原来你也失忆过,你遗忘了过去,却只身前往魔域组织了救世军,我却困于过往,一直在内心深处逃避,难以迈入金丹。
沈泥看着这潇洒坚强的女子,逐渐释怀。我是不是她,过往都没有现在重要。
沈泥又想到了最近经历的一切,从勉强应对的白娘娘,到不敌于她的招魂殿修士,从孤零零一个人,到现在身边有小猫和灵蛇,今生已经足够精彩,何必困于过往。
怀着这样的想法,沈泥灵力逐渐平稳。
丹田内,一汪清澈的灵泉逐渐化为金色,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