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祟灾(二)

“一是讲求缘分，据说他们收徒只看眼缘，二是，只招收好看的弟子，对于好看的人也有优待，三是，他们最厉害的功法是请神，他们相信一张好脸可以在请神过程中受到优待，四是，因为总是避世不出，因而养出来的徒弟总是性格单纯。”沈泥用袖子盖住了自己的脸，掩盖住了在脸上不停蠕动的黑泥。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沈泥给自己捏出来了一张俊秀的书生脸。

“仙长不是女子吗？”小猫有些困惑地问道。

这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跟小猫说我身上的泥巴不太够用，要是想要塑造出女性的丰腴与曲线，要把内脏或者骨头抠掉吧？

这么一想，沈泥确实是瘦得过分，看来以前过得不怎么样。

沈泥心情沉重地注视自己的身体，她无奈解释道：“你就当我喜欢掩盖自己的性别就好。”

小猫身为一只母猫，不理解人族，但尊重沈泥的选择。

群山巍峨，入内云雾打湿衣襟，黏糊湿润，把小猫的毛打湿成了蒜瓣。这般跋涉一日，沈泥终于找到了瑶山教的大门。

“仙长莫要说笑。”小猫严肃地盯着悬崖下深不见底的云雾。

沈泥逗她，说：“你怕了？下去吧，没事的，底下有人来接。”

“我们猫儿神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如此高跳下去，我会死的。”小猫拒绝了沈泥的邀请。

“那好，你在上面等着，我下去看看。”

沈泥纵身一跃，在小猫担忧的眼神中跃下山崖。

一只云中巨兽接住了她。

这是曾经有人跟她说过的入教路线。崖下百年时光，沈泥就是靠着一场又一场聊天熬过来的。

——“……入教路线大概就是这样，麻烦你将我的遗物交给我师父，你这块小泥巴其貌不扬……咳咳……入我教门记得找张假脸。”没了半边脸，但依旧对自己容貌非常自信的男人说道。

“嗯嗯，你还有什么遗言吗？”沈泥非常有礼貌地问道。

这位男修士听见死亡，竟是笑了几声，他咳出大块的血肉，轻声说：“世间如熔炉。死亡即新生，我即将奔赴我主膝下侍奉，小泥巴，你不用为我悲伤……”

“嗯，你会的。”沈泥看着这男修士，说：“黑白无常没来勾你的魂魄，看来你要到天上去了，不过我听说，天上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真的吗，没关系，反正想真正意义上死很容易。”男修士缓缓闭上眼睛，嘟囔着说。

瑶山教为侍奉真仙，修行方式属于避世苦修，不仅如此，生前死后形神具归真神永庆。沈泥不觉得这种修行对己有益，她怜悯地说：“祝你早日解脱。”

——云中巨兽形似鲶鱼，身形宛如半个长安，眼睛却小得像海碗，沈泥端坐在上面，看着远处太阳缓缓升起。

紫气东来，是个好征兆。

她闭目养神，运转起心经吸收天地灵气。待到云中巨兽将她送到瑶山教所在的山峰上时，她体内灵气充盈，短暂回到了筑基三层，最后稳定在了筑基二层。

“道长，何故前来？”

一位身穿浅粉色衣裙的秀美女子问道，在她身后，十几位弟子结成了个形似琵琶扣的法阵，白纱自每个人的手腕流出，缠绵纠结在一起。

“小道来帮孟宪仙长归还遗物。”沈泥将储物戒中保存完好的一套白纱递出。

秀美女子似乎认识孟宪，她伸手接下道：“谢道长大恩，请进。我叫裴景然，道长叫我景然就好。”

山峰里面是用连廊，走道连接在一起的木质建筑，容貌气质各异的美人在里面走动，飞舞，时不时有小仙童抱着一沓宣纸像一阵风般划过。

都好漂亮。沈泥大饱眼福。

裴景然给沈泥倒了碗毛尖，便抱着孟宪的遗物往这精巧建筑群的深处赶。沈泥看到她眼圈泛红，不由得心生感叹。这瑶山教与其说是一个宗教，不如说是一个单纯美好的家庭。沈泥身为独行侠，偶尔也会对这样的氛围心动，但转念一想，她有朝一日总会离去，到时候会让家人伤怀。

香风翩跹而至，沈泥站起来对着门口行礼。

一位清冷华贵的男性修士对她微微回礼，他怀里抱着一束唐菖蒲，脚下的木地板缝里钻出来一束兰花，他深不可测，却又亲和友善，他开口说道:“感谢道长您不远万里送来小徒的遗物。吾乃瑶山教主教宋方许，如您有需要，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会倾尽全力。”

沈泥接下唐菖蒲，笑得脸都要烂掉，她说到:“小事小事，我顺道游历了。”

“哦。”

宋方许当真了，扭头就飘出几里地。沈泥急忙挥手大喊道:“宋教主，我只是客气一下，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

实心眼的美人又转过头，态度很好地说:“你问吧。”

“阁下可知道江湖中，有谁喜爱穿黑金衣服？”沈泥问道。

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