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然后？”百花洲静静地听完洛子衿的讲述，追问道。

“没有然后了。”洛子衿无奈地耸耸肩。

百花洲陷入了思索，她总觉得赵羲葭这个名字很熟悉，非常非常熟悉，熟悉到融入她的骨髓，让她忍不住眼眶发酸。她喃喃自语：“赵羲葭——赵羲葭——她是谁？为什么我会觉得很熟悉？”

脑中仿佛有一个身影，从小变大，慢慢地，慢慢地，逐渐清晰。

在熟悉的院子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安静又乖巧地坐在一旁的板凳上，眼里带着盈盈笑意望向站在秋千上荡着的百花洲，抿着唇浅笑：“小洲儿，你小心摔下来。”

“哎呀！没事的啦。葭葭，作业你带了吗？”秋千上的百花洲毫不在意，继续玩自己的。

被称作“葭葭”的小女孩点点头，从衣袖里掏出一叠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清秀的字迹，递给百花洲：“带了，这是今天的作业答案，你拿去吧。”

百花洲一个后空翻从秋千上蹦下来，接过宣纸，一把抱住了小女孩：“嘻嘻，我就知道，葭葭最好啦！”

“你——咳咳咳——你先松手——”小女孩咳嗽起来，百花洲连忙松手，给她顺气，又端起桌上的一盏茶递给她。

葭葭小口小口地喝完半杯水，终于停止了咳嗽。百花洲有些遗憾地说：“哎——葭葭，如果不是你身体不好，你早就已经红遍京城了。可惜了。”

葭葭摆摆手：“没事的，小洲儿，我自己有分寸的。再说了，古语有云‘人无完人’，这是很正常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葭葭，你懂得可真多，不愧是帝师的孙女！”百花洲佩服的伸出大拇指。

场景更换，变成了深秋的傍晚，火红的枫叶从树上落下，在地上铺了一片。金黄的银杏叶也被风吹落，散在那一架小秋千上。

葭葭用手绢捂着嘴，剧烈的咳嗽着，放下手绢，上面一片血红。

“葭葭，你的身体越发不好了，不去找大夫治一治吗？”长大的百花洲用手轻拍葭葭的背，担忧地问。

“不用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葭葭的脸已经瘦成了锥形，嘴唇上的血色也没有多少了，她从袖子里拿出宣纸，递给百花洲：“这是你先生给你出的算数题答案，你拿去吧。”

百花洲接过宣纸，向葭葭抛了个媚眼，感激地说：“葭葭，你最好了！”

“得了吧你。我可不吃你这一套。”葭葭故意把脸撇到一边，昂起头。

百花洲难得没有与葭葭继续笑闹，而是板起脸，苦口婆心的劝导：“葭葭，真的，你要去看病才行，你的身体真的不能再撑了。”

葭葭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她把手帕往百花洲眼前一伸，上面那触目惊心的血迹让百花洲皱紧了眉头：“小洲儿，你觉得我还有救吗？”

“不会的，不会的，你等着，我请先生来救你！”百花洲说完，就向先生的院子跑去。

葭葭站在原地，艰难地吐出一口炙热的气，眼睛无神地望向天空。

等百花洲带着晏梓楼回来，她已经走了。

百花洲觉得自己像在大海里一般，浮浮沉沉，起起落落，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身影，就在她们即将触碰到一起时。一个声音打碎了那个身影，身影逐渐淡化，消失。

“花洲？花洲？”百花洲睁眼，窗外已经黑了天，厚重的黑云在天空堆积，带来威压感。眼前是燕梓楼关切的目光，她轻声说：“你来了？我睡了多久？”说着就要起身。

燕梓楼一把按住了她，一袭白衣在夜里格外显眼，他低哄道：“你睡吧，夜深了。”

百花洲的眼睛渐渐失去光亮，宛如一潭死水，呆呆的点点头，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