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星光

3025年，全社会掀起了一股追求“长生不老”的热朝。各界商业精英、企业大股东等社会上流人士的私人实验室里，无不蹲有一个穿白卦的“太上老君”，从早到晚地炼制仙药。这仙药，便是上古传说中出自K30星球遇仙楼楼主之手的“点点星光”。近日，有媒体报道，一家名为药宏堂的药业有限公司推出同名药品，迅速登上热搜。因其价格炒上天价，交易方式神秘，点燃了社会舆论的火苗。

川西区竹叶青茶馆里，一场被监听的对话正进行的热火朝天。

“你说，这‘点点星光’真就被药宏堂捣腾出来了?”

“真的又如何?单是看一眼那价钱，心都在滴血。”季小月捂着胸口，感叹道。

“昨天晚上，我家楼上好像又搞炸了，‘嘭’的一声吓死我了。”吴婶往嘴里灌了口茶，抿了抿辱，“不过话说回来，楼上那姑娘，是真孝顺，为了她九十大寿的奶奶，不知道熬了多少回药，受了多少骗咯。” 言毕，目光落在隔桌大娘边上，凹凸起伏的黑色袋子里，明显蠕动着药虫。

“哎，有位大师曾说，当文明疯狂起来，人们颠沛流离于一味毫无根据的药，求索到走火入魔时，甚至会抛掉常识，认为越是怪异、奇特的配方便越是趋近于真相的神奇药材。”季小月目光又直视前方一青铜药罐子，袅袅浓烟熏得整个茶馆乌烟瘴气，回过神来，咽下认真发表谈话的表情，恢复吊儿郎当的神色，“我一朋友，信了哪个鬼道士的邪，竟然把蛇鳞与生蚝癣放在一起熬，然后搓成球，裹上金属锌放酒精灯上灼烧，不知后事如何，总之我是再没去他家做过客了。”

“药宏堂……”，茶馆屋檐上挂着两个伪装成摄像头的红灯笼，灯笼掩映处，传来一声细微的喃喃自语。说话者面目狰狞，嘴里吊着一口尖锐的獠牙，青黑色头皮上，生有一对弯弓模样的兽角，似乎是对肉体凡胎之人的戏谑，可是最令人心惊胆战的，并非那噬魂的獠牙，亦并非那仿佛要直插人心脏的兽角，而是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像生命沉眠的雪地，白茫茫一片，透出一股深入骨髓的森冷。一片枯槁树叶擦在那怪物的獠牙上，便成了殊途不同归的两片，随风翩跹，飘落在地。

“覃亖，好像又失败了。”齐愿姑娘默默地看了眼药罐子里的糟糠，用药匙把里面的蛇麟捞出来，团成球，两指捻住，走到覃亖面前，“你好像跟我说过，你在那什么楼当过仙侍。”

“姑娘，那什么，实话告诉你吧，”覃亖有意躲开齐愿的目光，挠了挠头，用沙哑的声音答复，“我就是遇仙楼一扫地的，其实炼药什么的，都是那些大人们在忙活，我……其实啥也不懂……”天花板上的嵌入灯竖直打下暖黄色的光，落在老人花白的发丝上，点点晶莹泪珠挂在眼角将落未落，额头上的皱纹如野蛮的树根，竟给这位老人添上一丝威严气息，不过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无奈与沧桑感，“姑娘，我跟你说过，我历尽艰辛来这儿，只是为了找我那青春期的叛逆儿子，你偏偏让我炼药，你这是……这是强人所难呀！”

明明是一个可怜巴巴的寻亲老人，却总泛着股审讯室卖惨嫌疑人的味。

“K30星球遇仙楼，”齐愿将蛇鳞球扔进垃圾桶，“是有虐待下人的不法行为吗？”兰沂抓住覃亖的手腕，将衣袖挽上去，一道血红色的伤疤暴露在灯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