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茶
“阿仁,干什么这么冒冒失失的!”
“爹,你快去老夫人那看看,她正责罚王妃呢!”王仁一路奔过来,累得气喘吁吁。
“谁罚谁?”王尚有一瞬觉得自己不仅目瞎,可能还患了耳聋:“我的祖宗呦!”
王尚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头晕得厉害:“我这就去看看。你、你赶紧去衙门唤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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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抚北司。
谢凌川眉目紧锁,在一旁观察仵作验尸。被白布裹着的尸体血肉模糊,已经开始腐烂,周遭飞虫环绕,不少卫兵转头欲呕。
“或是私仇?”镇抚使赵能掩住口鼻插话道。
谢凌川没有搭话,目不斜视,细细扫过尸身裸露的烂皮:“等下。”
仵作停下动作,扭头惴惴不安地看向他。谢凌川拔出腰侧的匕首,划开死者腿部衣裳,向两侧一挑,一条活灵活现的青鲤鱼跃入众人眼前。他心头一跳,这已是第三条“鱼”。
谢凌川挑眉看向镇抚使,那人面色讪讪,不再说话。
青鲤一案如今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死者虽同为朝廷命官,可相互之间职务交接并不多,死法更是各异。眼下朝中官员人心惶惶,生怕哪日死亡的阴影笼罩在自己头上。
他拿起盘子里的令牌,细细端详,死者是进京述职的江苏布政使,死于驿站,直至第三日才被人发现。
青鲤一案如今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死者虽同为朝廷命官,可相互之间职务交接并不多,死法更是各异。眼下朝中官员人心惶惶,生怕哪日死亡的阴影笼罩在自己头上。
江苏途径运河,苏州更有天下财货莫不聚于此的美誉,是东南海上贸易的重要枢纽。将目光聚于此处的人太多,想要布政使性命的人更不在少数,其中甚至包括一直明确反对此举的自己。
若是先前局势不明,这新发的命案已能让一些有心之人隐约意识到,此案绝非出于私怨,而是剑指大梁。
当今局势不稳,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棋局早已开始。
谢凌川摘下手套,转头问赵能:“这几人平日的交际来往都排查完了吗?”
赵能连忙捧起几卷卷宗凑上前来,谄媚道:“明面上的都在这了,这背地里的……您也知道,那些个腌臜事牵扯太多,实在难查。”
“陆林。”谢凌川对身边人道:“你留在镇抚使大人身旁,协同调查。”
“是。”一旁沉默的少年垂首应道。
待谢凌川走远后,那镇抚使立刻呸了一声,恨声道:“不过一个只知打打杀杀的莽夫!”
奈何谢凌川手段雷霆,方来衙门便给足他苦头吃,让他好一顿折腾。
谢凌川刚出衙门,迎面便撞上一莽撞青年,正是府上的王仁。
王仁正惶恐着,抬头见是自家主子,一颗心落下来,咋咋呼呼喊道:“王爷不好了,老夫人正要对王妃动家法呢!您快回去看看!”
谢凌川面上表情松动,半晌说不出话。从前只知冯澈他爹后院日日起火,却不知这种事竟还能发生在自己府中。
他叹口气,道:“走吧。”
踏入院中,映入谢凌川眼帘的场面颇为滑稽。王尚扭着臃肿的身躯拼命护在王妃面前,嘴里不停地喊:“老夫人行不得!”顾江蓠倒还算悠闲,在背后时不时拽一把老管家,以防他被误伤。
谢凌川脸色沉下来,一时竟无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还是顾江蓠率先看见他,扬眉高声道:“王爷回来了,是要同我一起给老夫人敬茶吗?”
伶牙俐齿。
人群顿时停止哄吵,看向那处。白氏脸色霎时惨白,她原以为顾江蓠被其所厌弃,又知道谢凌川近期急务缠身,故而无所顾忌,谁知他竟为此事特意赶回来。
定北王当然没有向她敬茶的规矩,她慌忙跪下解释:“只是请王妃一同品茶,生出些误会。”
“……”这老妇应是面子当鞋底,好厚的脸皮。
顾江蓠并不愿意配合打圆场:“那老夫人平日要多休息,手抖地连茶盏都拿不稳,烫着我倒无碍,若是烫着自己就不好了。”
她话里夹枪带棒,白氏怒目相向。
“去给王妃拿些药膏来。”谢凌川对一旁的小厮道。白氏听出其中袒护,不免心惊。
“您先起来。”谢凌川示意王尚将白氏扶起,接着道:“之前是我思虑不周,现如今府里有了王妃,想必您住着也不太适应。这几年王府受您照看,您功劳不小。我着人在京城买下一处府邸,再加几处田产和铺子,您若愿意,也可以和谢枫迁到别处。”
之前他念及白氏母子可怜,便由着他们在府中住下,可二人却得寸进尺,生活奢靡无度。王尚就府里的开支向他提过许多次,此事他并非不知情。
顾江蓠讶异于此人对她的偏袒,在侧旁乐得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