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

蒋知远帮于渺把行李装上后备箱后正准备拉开后座的车门。于渺绕过他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笑意盈盈地看着谢怀：“可以坐副驾驶吗？”

“有点晕车。”她补充。

谢怀看了于渺一眼便收回视线，没说话。

于渺当他默认了手撑着座位跃了上去：“谢谢啦。”

蒋知远犹豫了一会也拉开后座的车门上了车。

“帅哥，你是本地人吗？”于渺拨开脸上粘着的头发，挽到耳后，自然开口。

半晌，谢怀都没应。

于渺也拿不准谢怀到底是不想应还是没听见，估计听见了也是装聋作哑，他一向不是性格热络的那种人。不过于渺就是犟，明明知道谢怀这种人不会刻意去记三年的同窗之谊，况且还是她这种渺小到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透明人物，可是于渺就是不服气。

到底不服气什么？

大概是因为十几岁的谢怀太过于耀眼，而她只有观赏的资格，多看一眼都怕自己的心思暴露。

通俗点说就是，学生时代我把你当作整个青春结果我在你那儿连个屁都不是。

所以二十六岁的于渺莫名抽风想往人家跟前凑凑。

少女的心事总是这样复杂。

复杂到长大成人跟自己暗暗较劲也觉得津津有味。

想到这儿于渺乐了，把音量提高了几分又重复了一遍：“帅哥，你是住望江镇？”

谢怀用余光瞥了她一眼，踩了脚油门，兀自加快了行车的速度，车身突然用力颠簸了一下。

于渺半个人差点被甩出去，吓得她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气，用手臂死死抵住车门勉强稳住身形。

谢怀这车开得可不是一般的野。

“嗯。”也不知道回答的哪个问题。

“能不能跟你打听个事？我听说望江镇有个专门做木雕做了六十年的陈师父，你知不知道他住哪儿啊？”于渺面露一丝狼狈举起右手拉稳扶手，扭头去看谢怀，步入正题。

谢怀目视前方，语气不咸不淡：“不清楚。”

晚风静静穿过车内，掠过于渺的脸庞，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新的木香，还带着点阳光晒过的味道。

“哦，这样啊。”

于渺的心情瞬间平复下来，因为谢怀确实不记得她。

有些事自然也没必要耿耿于怀。

她还记得那是高三的上半学年，每到晚自习的最后半个小时，老师都会把这段时间留给学生们自习。于渺嫌教室里坐着闷，经常跑到教学楼顶楼铁门后面去背书，那里安静而且没什么人来。

大冬天于渺就这样一边背靠着铁门一边搓手背书，脸都快冻僵。谢怀偶尔会和班上少部分会抽烟的男生一起在楼道里抽烟，这里连打扫卫生的人都没有更别说监控了。

自从上次谢怀这个年级第一都在厕所里抽烟被年级主任逮着后，学校对这方面查得更严格。顶楼这块区域倒是成了好去处。

谢怀不是大人眼中标准的好学生，相反他做事特立独行。本来那次年级主任逮着的那几个学生除了谢怀不用写检讨，其他人不仅得交一千字检讨上去，还得在升旗仪式之后当着全校学生的面接受批评，目的当然是为了维护学校以及学生们刻板印象中年级第一的好印象。

毕竟抽烟这种事在青春期实在算得上是离经叛道，更不论年级标杆带头。

于渺也是听别人说，当时谢怀对年级主任说没必要搞特殊化，后来自己写了一份检讨上去。周一的升旗仪式谢怀站在那堆被通报批评的学生中，不卑不亢，惹眼得出奇。

周围都是讨论声。

“怎么谢怀也上去了？他也抽烟啊？”

“我去年级第一诶，多少老师的心头宝。”

“谢怀不光学习好，长得帅，做事也这么酷啊！”

“我说你们这些女生怎么这么肤浅？人家追星这玩意都叫污点，就你能双眼冒金光。”

“关你屁事！”

……

于渺还记得当时站在主席台的年级主任气得脸都绿了。

能在学生时代枯燥的生活中给别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有三种人，一是学习好，二是长相好，三是做事不同于同龄人的叛逆。

谢怀三种都占了。

那时的于渺也偏偏跟大多数女生一样，喜欢上了那个能够站在主席台下接受奖赏和批评的男孩。

那天于渺按照习惯在铁门后面背书，听见楼道的脚步声后她屏住呼吸，紧接着丝丝缕缕的香烟味从铁门旁的缝隙飘进来，差点让于渺打了一个喷嚏。

她忍住鼻子的痒意，听着他们的对话。

“看看今天平安夜人家怀哥又收到了多少小迷妹的关怀，简直羡慕嫉妒恨啊。”

“啧，老子的女神什么才能追到手啊？”

“去整个容吧你小子，整天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