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佛

第十八章 两面佛

半晌前，敖烈在空中与那北叶斗的正酣，二人时而短兵相接，时而化为一龙一蛟于空中缠斗，水族神妖斗法，一时间雷电风雨大作。

这一龙一蛟相斗之时，下方枯木却忽地被呼啸火龙铺天盖地吞噬。火法凶悍，但敖烈与北叶斗法卷起的风雨却难将其撼动。敖烈突然忆起，几日前攻回天界之时，碧游忽地出现在众人之间，说上古大神共工把毕生的功力都传给了她，还为其用泥土塑了身型……

不好！碧游仙子那泥土身，岂能沾水！

敖烈抬手一挥，霎时之间云销雨霁，北叶化的青蛟一时之间无处隐身，且不知为何这蛟有些张皇失措，一直欲脱身向那片火海处窜去。敖烈见对方分神，接踏着蛟身跨步上前去，亮银枪出如游龙，向北叶化的青蛟刺去。那枪法又快又狠，活将这青蛟身上的鳞片剐下数枚。那青蛟遂痛得嘶鸣起来，首尾相牵般地扑腾了几下后，从空中狠狠坠下。

敖烈转枪，跟上追到地面，放眼望去，四周皆是烧得焦黑狰狞的枯木，吱呀着冒着黑烟，却不见那青蛟的身影。

难不成是借着受伤，遁形跑了？

敖烈四处搜索，却见不远处，透过蒙蒙黑烟，似是一袭碧绿衣衫毫无生气地卧在焦土之上。

敖烈心下一惊，随即向那处奔去。

“碧游仙子！”

敖烈跪在地面上急急呼唤她的名字，却不闻碧游应答。他将碧游小心扶起，却见她面上已失了血色，而眼下却是一片乌黑。他向下望去，那碧衫衣袖上竟全是斑斑驳驳的血迹。敖烈眉头一皱，慢慢卷起碧游的衣袖，两个蛇牙咬蚀的洞，嵌在白玉般的藕臂上，鲜血向外汨汨流淌，而那两个牙洞四周的皮肤已开始慢慢变得青紫发黑，一丝一丝地如毒蛇般蜿蜒向四周漫去。

此乃黑水毒！

敖烈还记得自己为西海三太子时，斗过的一族蛇妖，而黑水毒就是这蛇妖身上的，沾上此毒，一个时辰内，鲜血流尽，五脏六腑皆化为黑水。碧游泥塑的身型，碰上这种烈性水毒,只怕是更加......

敖烈立刻解了腕上护臂，拾起银枪，没有一丝犹豫，锐利的枪头抹上手腕，一丝鲜红在伤口浮出，紧接着汨汨流淌起来。他将碧游后脑轻轻托起，把那只流淌着鲜红的手腕送到碧游唇齿之间。这天下唯有真龙之血能镇蛇毒，好在她毒发不久，只盼一切来得及。

………….

宫灯硕大，但在紫流漓的纤手中却只如一袅徐徐青烟，摇摇曳曳地在这地府中闪着青色的幽光，为她身后二人引路。

白莲花相较于前方步伐款款的紫流漓，不过是在机械傀儡般地重复着迈步而前的动作，此时此刻于她来讲，不过是在强撑罢了。她目光下斜，扫了一眼那桥下数丈之地厉鬼哭嚎，却发觉胸中只剩麻木。

她前方那笔挺又稳健的金色身影，白莲花看不出丝毫动摇。是了，他是如今万佛之祖，几百几千年间，纵使雨打风吹，他自岿然不动。可一丝疲倦地苦笑浮在莲花脸上，她绝不信方才那事在孙悟空心中掀不起分毫波澜。

半个时辰前.

五雷轰顶一般，她瞪大了双目呆坐在席间，看着同样相貌的一金一黑二人对峙。

半晌，一句话才颤抖着从她唇齿牙缝间挤出：“你究竟是何人。”

那一张脸使白莲花与什么正义凌然，顶天立地丝毫联系不起来。

她不知，原来她敬重崇敬的那位万佛之祖的皮相，可以作出如此冷若冰霜甚至夹着些残忍的表情来。

那黑衣人斜眸瞧过来，这一眼冷若冰霜，看的莲花冷汗直下。美猴王的皮相披着，薄唇俊眉，削立的鼻梁，星子一般的黑目，戏谑又轻佻的表情，向她下颚伸去的手。且眼前这黑衣人，仿佛就是她梦魇之时在榻上行污秽之事那人。

白莲花诧异的同时，胸腔随着那人表情转换，身子也紧张地一寸寸收紧，她的身体蓄势待发，却又动弹不得。那种前所未有的战栗惊惧，直面无天时她也未曾这般，仿佛，仿佛是看见了她一直敬佩之人的黑暗，残酷面那般。

可那只伸向她下颚的手，被那双火眼金睛的主人不急不缓的拦下。孙悟空俯了一眼她，却也有些诧异她为何会这般惊惧。

“莲花别怕，我与此人只怕是几百年的老相识了，只不过这老相识从不行丝毫善事，只喜走旁门左道，频频同邪魔为伍。”

此话激起了黑衣人唇边讽笑，一旁的翊圣和酆都大帝听闻此语面上也都僵了僵。白莲花意识到此刻身处敌穴，如之前孙大圣叮嘱她的那般，万不可在邪祟面前乱了方寸。她闭了双目，深吸一口气调整气息，思索片刻，缓缓启唇：“敢问大圣，莫非此人便是您提到的黑莲圣使？”

“不错，莲花，你很聪明。”

孙悟空笑了笑，开口称赞她。只是，莲花也不难看出，虽然他开口称赞，虽然他还是那般沉着稳重，可那一双金眸从始至终从未离开那黑衣人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