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离开你
圆月悬挂于高空,夜色彻底融为黑墨,顾依琳早早就将在门外等候的保镖撤了回去,和卫恒一起并肩坐在阳台的角落。
桌子上放了几瓶啤酒,天上群星璀璨。
气氛正好。
月华缭绕在这个阳台,给两人的身影镀上一层银纱,他们在这朦胧深夜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或许是被酒精麻痹了心,少年告诉了她许多平时自己完全不会提及的过往。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卫恒开口道,这是他第一次讲到关于他自己的事情,顾依琳也很清楚这或许是他唯一一次这样倾诉。
他此刻对她彻底放下了戒备。
因此她也格外认真地倾听着。
月光照在少年黝黑的眼中,明明灭灭的光映得他格外孤寂。
好像有一层阴影笼罩着他,黏附着他,成为他这辈子再也摆脱不了的黑暗。
“他们去世后,家里的房子被人设计骗走,那些鸠占鹊巢的人将我赶了出来。”
他自嘲地笑了,“我过了很久的流浪生活,这一点你在让人调查我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了吧。”
“不然当初也不会想到给我送一个住处了。”
“……嗯,我知道。”
顾依琳大方地承认了。
卫恒拿起一瓶啤酒,拉开铁环,仰头就往自己喉中灌。
喉结顺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性感的不行。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他收留了我。”
他微微提高了声音,沙哑地像是在硬生生地扯动声带将话语推出来。
啤酒罐被他从手中扔出,以一条完美的抛物线掉进垃圾桶。
“我感激他给我一个栖身之所,可我后来发现他收留我只是为了将我卖个好价钱,所以我逃了。”
是那个囚禁他的老师吧。
顾依琳侧头注视着他,安静地想。
卫恒只句不提他发现真相后受到的虐待,一笔带过他所有的挣扎,她却仍然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不甘和恨意。
“就在我以为再坏不过如此时,我又认识了一个人。”
卫恒歪着脑袋,倾身又拿了一罐沾着水珠的啤酒,手指再次扣开罐顶的拉环。
然后抬头猛地喝了两口,再放下时手中的酒罐已经被他捏得变了形。
他与顾依琳一起坐在冰冷的地上,从不离身的匕首被放在身体一侧,在淡淡月色的照耀下泛着晶银的光泽。
喘息声有些沉重,昭示着他此刻的情绪很不稳定。
顾依琳眉宇间染上些许的担忧:“……卫恒。”
卫恒没有看她,像是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听到耳畔的声音,一把扔掉了手中的啤酒罐。
铝合金碰撞瓷砖的声音在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有些刺耳,罐身咕噜噜地顺着那股力一路滚动,直到最后撞到了栏杆,停住了。
“我把他当成兄弟,我们说好了互相扶持,可他在听说有贩卖人口的组织在用重金悬赏我时,转头就把我的信息卖了出去。”
顾依琳:“……”
卫恒的目光也停在了易拉罐上的某处。
“其实从被赶出来、被求救被贩卖、被出卖信息这一系列的事情后,我有尝试过拨打报警电话。但好几次的报警都石沉大海,我没有接收到任何来自警方的反馈和庇护。”
他的所有挣扎,所有愤怒,最终也只有他一个人来承受。
“所以后来,我亲自取了那个人的性命。”
顾依琳心中一跳,深深沉默了。
少年抬手捋了一把头发,语气中充满了无所谓。
就好像杀了一个人,对他来说仅仅只是踩死一只烦人的害虫那么简单。
可偏偏他的眼神又是这么的难过,像个迷路的孩子,让人生不起一丝责怪的情绪。
“我当时就觉得,既然c区的法律如同虚设,既然安分守己只能给我带来伤害,那我为什么还要像个傻子一样地遵守这些呢?”
卫恒嘴角扯起一抹危险的笑,带着血气和杀意。
本就锋锐的眉眼被盖上一层阴霾,不知不觉间,他的手中又捏了一罐啤酒。
“所以他拿着钱逃跑后,我找到了他,一根一根地折断了他的骨头,让他在痛苦的哀嚎中绝望地死去。”
“……可以了。”
顾依琳挪了挪身体,又挨近了他一点,将温暖的毯子又往他那边多盖了一些。
“都会变好的。”
这么说着,她偏过头,正正对上了他的视线。
就像第一次相遇那样,用着明亮动人的眸光注视着他,笑着安慰道。
“这十几年来,辛苦了。”
“不过你还有今后的许多个十几年,未来还有很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