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估
坐到软椅里,有气无力地往后一靠,白皙的小手捂着嘴,小小打了个哈欠。
砚玉一面拭擦着湿发,一面好奇地问道,“公主今儿是去了哪儿?怎这般累。”想到赢琪回来时,那一身的疲惫,发髻钗环乱了,裤脚上还有泥渍青苔。
能不累吗?她今儿可是在那假山里被卡了大半日。那鬼地方,她以后再也不去了,想想就噩梦。
都怪那郑曦,若不是他,她怎会被卡在石头缝里,脸都丢尽了!
赢琪沮丧地捂住脸。
这时,狸娘打帘进来,手里提着熟悉的食盒,笑盈盈问,“公主,晚膳送来了,要摆上吗?”
砚玉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太阳还斜挂在树梢,不由奇道,“今儿怎送得这般早?”以往遵循赢琪规律,将军府都是太阳落下后再送来。
狸娘笑答道,“将军说,公主午膳用得不多,担心公主累着了,便让奴婢早些送来。”
不提还好,一提,赢琪就想到自己这一下午的糗事。烦躁地摆手,“不吃不吃,拿出去。”
狸娘一愣,看向砚玉。
砚玉停下手中的动作,轻劝道,“公主,您身子弱,不能饿着的。”
赢琪摸了摸肚子,是有些饿。但随即一想到,今日下午的事,又气上了,头一扭,“哼!本公主不要吃他的东西。”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砚玉与狸娘对视了一眼。想到将军回府时,一脸的春风得意,狸娘笑了下,轻手轻脚走到桌边,打开食盒,将碟盘一一取出,摆放在桌上。
房间里,顿时香气四溢,让人不由食欲大开。赢琪不自主地瞄向桌子,小肚子咕噜咕噜唱起歌来。
赢琪脸上一红,颇有些下不来台。
砚玉将赢琪擦干的头发,用缂丝白玉发簪绾好,“公主,再生郑将军的气,也要先吃饭啦。您身子不好,不能饿。”
赢琪嘴硬,“我才不吃他的菜食。”扭头对砚玉吩咐道,“你去御膳房取一份来。”
砚玉踌躇,皇帝的那道命令,很奇怪。可以说自古至今,从未有过先例。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她不得不多想。
天下人都说当今皇后,贤良淑德,性子温柔。只有她们宫内人才知,皇后实则心胸狭窄,她一直记恨着先皇后。
对先皇后唯一的子嗣,赢琪。不满已久。只是碍于皇帝,才没有发作。
但皇帝政务繁忙,哪能时时看顾后宫?
狸娘适时道,“公主。这膳食是奴婢做的,与将军无关。可是奴婢做得不合胃口,公主嫌弃奴婢?”话罢,低头默默抹起泪来。
赢琪一向心软,忙道,“没有没有,你做的很好,我很喜欢。”
狸娘破泣为笑。
赢琪坐到桌前,砚玉上前为赢琪布菜。用过晚膳,狸娘照例上了赢琪喜爱的葡萄干米糕。正吃着,赢舒掀帘进来了。
“太阳还未西落,皇妹怎用膳这般早?”
砚玉答道,“公主饿了。”
赢舒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似是有些心神不宁,目光飘忽了几圈,落在碟盘里的白色糕点上。
“这是什么?是御膳房新出的样式么?”
“是葡萄干米糕,不是御膳房做的。”赢琪答道,将碟盘送到赢舒面前,“皇姐要尝尝吗?”
赢舒一听葡萄,想到那绿油油的酸葡萄,立马道,“不用了,我吃过了。”
而且她也不是赢琪,没心没肺,一见到吃的,什么都忘了。
“皇姐怎么过来了?”赢琪问。
赢舒眼圈一红,声音也带哭腔,“皇妹,你会帮我吧。”
赢琪骇了一跳,在她印象里赢舒一向坚强勇敢,除小时候,再未见她哭过。她忙挥退左右,拉了椅子,坐近了些,关切地问。
“皇姐你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
赢舒幽幽道,“我虽是嫡公主,可在这宫中,无一人关心我。不像皇妹,父皇那般宠你。让我好生羡慕。”
赢琪一时卡住了,皇帝对她确实是比赢舒要好很多,她也不好睁着眼睛说瞎话,只呐呐道。
“皇……母后也是宠皇姐呀。”
赢舒冷笑,“母后?宠我?”她以前也以为,母后是宠她,直到今日,她去问她。
她才知道,在母后心里,二皇兄才是最重要的。
这样的赢舒让赢琪有些害怕,“皇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皇妹,如今我才知晓,什么叫天家无情。今日若不是大将军,我……我……”赢舒哽咽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