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傅流云扯唇:“凭那一把自然是不能。不过我用它作为标准,四处比较其他将士们的剑。”
柔光普照,驱散了寒意,傅清卿迎着金日,瞳孔似乎被如有实体的矛刺中一般聚缩。她举臂摊掌,五指曲张渗透流辉,“如何?”
此刻临近午时,傅流云琢磨着谢振应当还需一段时辰才会结束,拿出背上包袱中的干粮分出一半给傅清卿,他塞一块腊肉在嘴边咬着,一手将包袱放在傅清卿旁,模糊不清道:“出乎意料,竟然还不错。那剑我拿着不久,前天就和周围人比试了一下,他们手中的兵器不比我的差。”
检验军器监的法子诸多,但傅流云本着立威的想法,出其不意使出这一招,打着顺便将兵器的质量再向拔高一个层次的主意。
凡兵有大论,必先论其器。
想要做好一件事首先离不开便利的工具。带兵打仗亦是同理,且兵不完利,与无操者同实。因而傅流云对兵器制造尤为看重。
傅流云遥望一眼不远处的的草屋,扭头环顾四处,拿上手中空空如也的水壶:“我去打水,顺便找个地方,给那兄弟找块风水宝地安身。你在这儿守好谢少卿。”
傅清卿颔首应声。破草屋再走三里路外有一条冽冽清溪,她注视着傅流云大踏步迈到溪流边,然后才转移视线。恰巧谢振走出,他站在屋门前,负手远眺傅清卿的方向。傅清卿暗声叹气,拾起地上包袱,一步一步靠近。
谢振就那样站定,看她朝自己走来,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傅清卿从包袱中掏出一块锅盔饼送到谢振手中:“先饱腹。兄长已动身前去寻穴地,稍后便回。”
谢振坐到门槛边,慢条斯理地咀嚼。侧首见傅清卿不动,问道:“怎么,入奢后不习惯食俭?明日回京你就可以继续享受你的大鱼大肉了。”
“方才吃了点。”傅清卿坐在他边上,歪头看他,意有所指道:“若觉艰难,可同宁州长史卫章求助。”
谢振面无表情,想也不想立刻否决:“不用。”
傅清卿紧接着开口,半是试探半是调笑道:“谢少卿这就被吓倒了?半途而废可不像你。”
飒飒狂风料峭,谢振一声不吭咬着饼,拇指与食指交互摩擦,末微热意自指尖升起。傅清卿缓缓站直身子,俯首睥视他。
不知过了多久,谢振手中干粮消耗殆尽,傅清卿见他不打算回复的模样,倏的厉声道:“你要揭开伤疤,就不能只撕裂它的痂壳!腐败脓浆你瞧见没有?还有发烂发臭的死肉!你当不了良医,就不要自诩济世救人!”
或许是巨人观逐渐消逝,尸体内腐气开始扩散至屋外。傅清卿扫一眼屋内,聂大安的身躯下重新垫着一袭草垫,比初见时洁净不少。
“谢少卿,你在怕什么?懦夫才会害怕,懦夫一事无成!”
任凭眼前稚嫩少年大喊大叫,谢振都不为所动,甚至异常的平静。他离开门槛起身低头看着尚不及自己肩颈的人儿,淡然唤她姓名:“傅司。”
傅清卿垂眸,瞧她神情似乎还在为谢振明日回京的决定感到愤懑。
“如果是我一人,粉身碎骨都在所不惜。但是我身后还有谢家,还有大理寺的同僚。我的奋不顾身,会带来他人的死无葬身之地。量力而行,方可保全。活着,才会有无限的转机。”
傅流云接好清水,在附近寻到矿夫采矿用的工具,一步一步远离了谢振的视线。谢振微微仰首眺望傅流云离去的方向,“我知你兄弟二人自保能力不弱,但是目前的情形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控。我不能保证,你们,包括我,继续探查下去……”
他深呼一口气,话音像是无所依无所托一般,透着无可奈何:“是否还能安然无恙回家。”
在一开始,他的推测也不过是像京城那般聚集的窝点,直到派去宁州打探的人了无音讯,私自开采矿地制币,故去的同僚……一桩桩都将此事拖向不可预测的方向。孤身一人浮萍漂泊倒是无妨,但是他已有牵挂,再不敢肆无忌惮。
忽有微风将傅清卿衣角掀吹,四面八方变幻方向,衣角起起伏伏。傅清卿朝他轻轻一瞥,转身面对屋内端视规规矩矩平躺在草垫上的躯体,不懈道:
“古往今来,不乏有为民请命之人,更有前人放言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牺牲在所难免,但现在撤退,以往的牺牲就会不值一提。”
她伸手指向屋内安详的人,敛眉道:“你,我,他,都绝非贪生怕死之徒,有何惧?倘若今日躺在那儿的人是我,我断送性命为你取来线索,而你一句知难而退放弃探查的最好时机……”
傅清卿似乎当真想到了那样的情形,表情黯然苦涩,轻蔑一笑,语气更是不善:“我怕是会死不瞑目。”她碎步走到谢振眼前,凶恶地瞪他,“化作厉鬼,日日夜夜在你身边喊冤叫苦,让你余生不安。”
谢振心神恍惚,若有所思。随后他从容一笑向威胁自己的少年点头,“你这孩子,悟性还挺高。是我考虑不周,只想着保全你们。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