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足
谢长安睡醒过后发现那果盘里的水果削皮的全部都削得干干净净,需要剥皮的也已经剥去了外皮。
翌日,府中就传来王夫人昨夜失足落水险些淹死的消息。
谢长安听到雪婳说起,小丫头一脸大仇得报的爽快,眉开眼笑。
她瞥眉琢磨了下,总感觉这事儿背后没那么简单,不过她还有事要做,想着想着思绪便跑开了。
她披上披风:“雪婳,这院子里实在有些闷,我一个出去走走透透气。”
雪婳小脸一垮:“小姐不带奴婢去吗?”
谢长安揉了揉她的发顶:“外面冰天雪地的,冻坏了你就没人伺候我了,所以,你在院中歇着吧,我去去就回。”
雪婳气鼓鼓的鼓起腮帮子:“丞相府这么大难道还缺下人给小姐您使唤吗?奴婢从来没离开过小姐身边,过门那日就是我离开了您,您就落了水,奴婢不放心。”
谢长安笑着道:“可我不想她们伺候我,就想要你伺候,昨日之事已传了出去,这府中如今没人敢对我动手,别担心了。”
雪婳小脸微红:“小姐……”
只是片刻后她又好似想起了什么,受了惊吓似的瞪大了眸子,捂住了唇瓣。
谢长安被她的反应弄得挑起眉头:“你怎么这副表情,怎么了?”
雪婳含糊道:“奴婢险些忘了……小姐已经成亲了,日后奴婢不能再像在长宁侯府那样唤您小姐了,得入乡随俗和相府的人一样唤您夫人。”
谢长安脸色微沉。
看得雪婳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可她反复琢磨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让小姐不开心了。
就在她忐忑不安时,她听到谢长安温柔的嗓音低低响起:“你永远都可以叫我小姐,不必改口。”
雪婳发现小姐自从落了水又发了高热,整个人有了一些极其细微的改变,这些变化如果不是像她这样天天在跟前伺候是察觉不了的,例如她说话习惯性的缓慢和小声,显得格外温柔。
她不觉得突兀,只是好奇变化的原因。
雪婳看向她:“真的吗,小姐?”
谢长安故意冷下脸吓她,唇角却勾着浅淡的笑:“嗯真的,下次若喊错了,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雪婳欣然拂身:“奴婢记住了!”
谢长安淡淡一笑,道:“好了,我出去了,院子里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语落,她微提裙摆,转身迈下石阶,精致的修鞋踩在地面上,在积雪上留下一个个脚印,渐行渐远了。
雪婳看着天空飘起的鹅毛大雪,焦急的冲着她背影喊:“小姐!雪下得这么大!您带把伞吧?”
谢长安头也未回,抬起手臂摇晃了下。
大雪纷飞,院子里的红梅被雪景衬得愈发明艳动人,馥郁的香气越过高墙飘了老远。
院门处,两个守门的小厮一看见她就恭敬开口:“见过夫人。”
谢长安没应答,只浅浅颔首,抬手示意他们起身后加快了步伐,很快就消失在了前方爬满藤蔓的月洞门后。
她凭着记忆里对丞相府的了解,穿过数个院落和雅致的亭台楼阁,终于找到了她要找的地方。
那是一片湖泊,这样的观赏性的池塘在丞相府的后院中有很多处,但湖泊只有这一处,对面是假山和草坪,假山相隔的另一边是一片梅林。
这地方比较偏僻,几乎没什么人来。
谢长安站在湖边,望着清澈见底的湖水,昨夜大雪下了一夜,府中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这水定然也是冰冷彻骨,想想那夜那桶冰水,牙齿生理性的颤栗。
但她没有别的办法,装病这套可一可二不可再,裴寂雪不是好糊弄的人,待熬到回门日,她就想办法多在侯府留一段日子。
比起洞房,她宁可生病。
谢长安心一横,视死如归的闭上眼往前倒去——
“噗通——”
水花四溅,冰冷刺骨的湖水涌动,谢长安忍不住扑腾了几下,不知不觉就扑腾到了湖中央。
脚下倏然踩空,湖水没过头顶。
她脑子里一时闪过许多画面,那是长宁侯府被抄家后,后院的侍妾趁他不在府中时肆意欺凌她,薅住她的发髻硬生生按进水缸里,亦或者直接推她入水,每一次她都能体会到濒临死亡的感受。
她身子就是那时候变得越来越弱,每次落水都要病好长一段日子。
所以这感觉,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披风浸了水过后沉重得像石块儿,勒着她往下坠去,谢长安终于屏住气,缓缓沉入湖底。
“娘给你取名长安,就是希望你长命百岁,平平安安。”
“莞儿……”
她居然好像在水底看到了早就病逝的娘亲,谢长安鼻尖一酸,呛了一口水。
娘亲跟父亲站在一块儿,依偎在父亲臂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