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话说，雅蜜和小麦上次出谷赶集，刚过悬桥就看到桥边立着一个人。是一位穿着粗制兽皮衣的年轻男子，头发散乱的束在脑后，浓眉大眼，五官硬朗，身姿健硕，腰间别着一把短刀。他站在河堤一块大石头上，一边抹眼泪一边不停向河里投石子。

看他这打扮，不是珈朗族就是素胡族。各部族普通族人都穿粗布衣，贵族会穿精细织布衣，只有在寒地居住的珈朗族和在草原居住的素胡族会将兽皮粗粗缝制成衣服。

雅蜜觉得很好笑，挺大个子发出姑娘家嘤嘤地抽泣声，出于好奇雅蜜不顾小麦的阻拦，大着胆子走到少年近前，抬着头问，“这位小哥儿，你有什么委屈，大清早在这里抹眼泪，莫不是饿的？”

大个子翻了雅蜜一眼，不再抹眼泪，继续扔石子，一个两个三个，石子落进湍急的河水中连个浪花都没有就消失了。

雅蜜见他嘴角抽动，好似在强忍眼泪，委屈的模样和身形的反差甚是好笑，继续道，“你要是饿了，我这里有好吃的小鱼干。”

大个子将手里的碎石一把扔进河里，从大石头上跳下来，站到雅蜜身前，悻悻地看着雅蜜，“小丫头多管闲事。”声音里带着哭腔。

雅蜜闻言瞬间变了脸，“哎呀，你这个人，我好言相劝，你怎么不知好歹，活该你戳在石头上抹眼泪。”

雅蜜没想到眼前这个高出自己两个头的大个子刹时面色大变，呜呜大哭起来。

方才的嫌恶感瞬间全无，雅蜜看他情绪大起大落，心下不忍，缓和语气，“哭什么，挺大个子的人，是家里出什么事吗？”

“小主，咱赶紧走吧，别管他了，镇集要紧。”小麦挽住雅蜜的胳膊，拽着她继续赶路。

雅蜜甩开小麦，继续问大块头，“有事别憋着，有些话可能和家里人不方便说，我们素不相识，你和我说说，说出来就不难受了。”

大个子一边抹泪一边呜咽，“我的黑星小羊被赶到镇集上给卖啦！”大个子说完更觉伤心，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稀里哗啦。

“哦哦，小羊，你养的？你舍不得是么？别哭别哭。”雅蜜从怀里拿出绣着小蜜蜂的粗布帕子递给他。

大个子不接帕子，继续呜咽，“我养的黑星小羊，出生时比一般羊羔弱小，母羊不肯喂它，是我把它抱回来喂，天天和我在一起，可爱的不得了，只有那么一点点大。”大个子边说边用手比划着。“小羊就被他们偷偷抓出来，呜呜呜呜……我就晚了一步，等追上他们的时候，我的小羊已经被卖掉牵走了。呜呜呜呜……换什么稀缺，哪有，哪有那么重要的稀缺啊，非要卖掉我的黑星小羊……”

雅蜜心想，他是把小羊当陪伴，族人背着他卖掉，自然很失落很伤心。

说起小羊，大个子越说越难过，哭得稀里哗啦，雅蜜忙岔开话题，“你是哪个族的？叫什么？”

“呜呜呜呜……珈朗族，阿峰。”大个子低声答。

珈朗族居住在安诺镇北面千里开外的高寒地带，珈朗族民风野蛮彪悍，以寒地高山放羊为生，珈朗族世世代代都幻想着迁徙到平原，多年来为争夺疆域，与众部族频发争斗，屡战屡败。

当年是珈朗族点燃了部族战乱的导火索，历经多年，各部族损失惨重，最终姆弥族族长雅士为保全部族，带领族人隐居大峡谷。众部族以为姆弥族已消亡，而珈朗族被众部族不齿，退回寒地深居，近些年鲜少与其他部族联络，偶尔会贩卖牲畜以换取稀缺物资。

小麦凑到雅蜜耳畔，低低的说，“珈朗族名声很臭。咱们赶紧走。”

雅蜜心下了然，面上不见波澜，只当没听见，小麦在一旁干着急，雅蜜继续问他，“阿峰，你们珈朗族居住地距离这里很远，你要走几天才能到这里，辛苦不辛苦？”

“不辛苦，这几天一刻不曾停歇，我要追回我的黑星小羊，他们赶着羊群没有我脚力快，可是，我还是没有追到他们，他们已经卖掉羊群换了物资回去了，我的黑星小羊在哪里啊？会不会已经被人牵回去宰杀了。呜呜呜呜……”阿峰又呜咽了起来。

雅蜜见小羊的话题是岔不开了，他哭起来没个完，怪可怜的，顺嘴编排道，“阿峰，你的小羊那么小，没有多少肉，不值得宰杀，你放心，小羊定是遇到了好人家，买回去当宠物养的。快别哭了，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你的小羊会笑话你的。”雅蜜再次捏着粗布帕子递给他。

“真的吗？”阿峰止住了呜咽，“是啊，谁舍得宰杀那么小那么可爱的小羊羔。”阿峰扯过雅蜜手里的粗布帕子抹干眼泪。

雅蜜见这话止哭有效，眉飞色舞地继续编排道，“安诺镇我熟的很，镇上很多大户人家会买回来品相好的小猪小羊小牛当福宠供养，我去镇集上帮你打听打听，哪家养了宠物羊，你的小羊有什么特征？”

阿峰信以为真，“你说的是真的吗？别看我的小羊先天不足，前后腿是长短腿，走起来跛，有一只眼睛睁不开，毛色极好，全身纯白，两眼之间，这里，这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