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自救
敲了敲门,无人反应,轻轻拧动把手,门开了。
房间灯还亮着,但是并没有人在,许是两人都下去了,一时半会也没有必要锁门。
风惊绿转身将外卖袋子挂在了门内侧的把手上,正准备推门出去,身后传来了声音——
“风惊绿?”
风惊绿吓得一抖,连忙转身解释:“我不是故意进来的——”
她的视线被兰苕占据满。
兰苕穿着灰色的宽松背心和休闲运动短裤,头发还没有擦干,湿漉漉的滴着水。
背心过于宽松,露出肩膀和身侧的大片皮肤,白皙的皮肉明晃晃地扎进风惊绿眼睛里,以及他手臂上一道深色的突兀的疤痕。
“我……”风惊绿无语伦次地说,“我想着,你没吃什么,艾斯说,不是,你不是需要增肌……我……”
看着兰苕平静的眸子,她挫败地闭了闭嘴,指了指门上挂着的牛皮纸袋,“我给你送外卖。”
兰苕走过来,他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很清爽,马鞭草和薄荷,慢慢地将风惊绿笼住。
“谢谢。”兰苕俯身对上她的视线,“我看你晚上也没吃什么,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风惊绿被他突然的凑近和那双浅色的眼睛夺走了注意力,下意识地点头后,跟着兰苕走到了一旁的桌子边。
宿舍楼里的设施很简单,只有一张白色的方桌和两张折叠铁艺椅子。
等兰苕将餐盒摆出来,风惊绿才懊恼地回过神:“我只买了一份,你自己吃就好了,我吃饱了的。”
“已经过了六点了,我晚上不怎么吃东西,我们吃一份就够了。”兰苕将一次性筷子递给她,从一边拿过自己的筷子。
风惊绿坐在他侧边,灰色背心的袖口极为宽大,一眼就能看见从他手臂横贯到背脊上的伤疤。
她心底一颤,不知道多严重的伤才能留下这道无法磨灭的疤痕,风惊绿想问,但无从问起。
“好奇?”兰苕注意到她的视线,语气柔和平静,似乎对那道疤痕并不在意。
风惊绿判断了一下他的神情,还是点了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从来没看见媒体报道过?”
“我好像没有裸露的戏份?”兰苕还有心思开玩笑。
风惊绿忍不住皱眉,有些不开心地说:“这么严重的疤痕,你是被虐待了吗?”
兰苕被逗笑了,唇角扬起,“是虐待怎么办呢?”
“报警!这就是证据啊,你为什么不报警呢?”风惊绿不解。
兰苕握着筷子的手指收紧,他垂在另一侧的手,在风惊绿看不见的地方颤抖,想触碰她。
风惊绿看不见,但听见了他的心声。
她在心底叹息,看来兰苕治愈创伤的方式就是触摸动物,可惜了,现在没有动物给他摸。
“是报警也无法惩罚的人。”兰苕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提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了,“是我生父。”
风惊绿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拽了一把,酸涩得发疼。
“这是家暴。”她咬着牙说。
兰苕笑容很淡,眼睫轻颤:“但是这很难解决不是吗?尤其是不听话的孩子,被父母打一顿再正常不过了。”
“可他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呢?”风惊绿愤怒又不解。
兰苕给她加了一些牛肉,叹息似的回答:“是啊,为什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呢,不是我不想回答,是我也不知道。”
“兰苕。”风惊绿郑重其事地叫他的名字。
兰苕低低应了一声:“嗯?”
“现在他不打你了吧?如果他还打你的话,你一定要报警,不管有没有结果,都要报警,你一定做出明确的行为阻止他,你一定要……自救。”风惊绿声音有些沙哑起来。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或许是在酒店的楼梯间,又或者是停电后的楼道里,风惊绿发现兰苕的淡漠是一种自暴自弃。
他对什么都不在意,哪怕是治疗,也是被心理医生再三叮嘱,萧修宁陪着一起,才参加了一档综艺。
风惊绿不喜欢这样的兰苕,她见过兰苕眼底含笑握着香香爪子的样子,明明是充满希望的笑,为什么只有一瞬呢?
兰苕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额角冒出汗珠,她的话像一剂猛药,贯穿现在的兰苕,直击幼年衣柜里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