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陷（三）

于是，青桃只能规规矩矩地把七月二十一日趁着姜延芳父子都去宫里给女帝贺寿的机会，府里没人管得住她，便偷溜去仙女小筑并冒充花魁题了上联，而那个女子对的下联惹了姜敏柔不快，因此姜敏柔吩咐青桃要撕烂那女子嘴，却被御前行走含曦出来阻拦的经过说了一遍。又把今日护城河边姜敏柔见巡城兵到来，便故意摔倒污陷女子，将那女子送到大理寺过堂的经过也说了一遍。

“她当时，可有说什么？”

“她说，‘在仙女小筑，你就想让青桃撕烂我的嘴，这不是折辱是什么？还有在护城河边，你见到我，骂我眼瞎，还污陷我推你，这还不够蛮横无礼吗？我说的有错吗？’”

姜延芳惊得手都有些抖，“这何止是折辱，这是欺君啊。”

“啊？那她还说我对她无礼呢。我好好一个女孩子，她这不是坏我名声吗？”

“说你蛮横无礼都是轻的，污陷‘她’，真论起来，你都够杀头了！”姜延芳叹了一声，道，“她还说了什么？”

青桃也意识到这次好像真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一字不差地复述着：“你手上最好没有沾染人命，若被我查出来，到时，可不像今天这么容易放过你。”青桃看着姜延芳几欲昏死的表情，犹豫着还是把话说完，“那时，就不只是一只手了。”

姜延芳如遭雷击，脸色铁青，问青桃，“你家小姐杀没杀过人？”

青桃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总算缓解了姜延芳的不适，管家顺着老头的胸口，姜延芳指着姜敏柔道，“你这丫头，连我有时都能听到你嚷着要撕烂谁的嘴。”老头顿了顿，苦笑道：“青桃，你们不会真撕烂过谁的嘴吧？”

“这——”青桃犹豫着，“还真有。”

“罢了罢了，既然她最后撤诉了，并未砍你的手。说明，她也只当是场玩闹。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姜延芳看似安慰孙女，实则是在说给自己听。

丫环青桃看自家老爷总算是缓过来了，补充道，“老爷，那女子让我给您带个话。”

“什么？”姜延芳垂死惊坐起，下意识跪地，跪完了才想起，那人不在这儿，这是自己家，眼前的也只有自家孙女和丫头青桃，及忠心跟随了自己一辈子的老管家。于是，他又施施然松了口气，重新坐回石凳上，“你且说来。”

“老爷，她让我告诉您，小姐半年内都不许出门。”青桃偷偷抬眼瞄了一下老爷的表情，还算平静，大着胆子道，“否则，您就别做礼部尚书了。”

姜延芳默默闭上眼睛，又是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手扶着大腿，吃力地从石凳上慢慢站起来，由老管家扶着离开了，

“爷爷，她到底是谁啊？”

姜敏柔并没有得到爷爷任何回应。末了，只听到姜延芳语气冰冷，威严的声音吩咐道，“青桃，看着你家小姐，半年内不许她出门。若是放她出了门，你就以死谢罪吧！”

“爷~爷~”撒娇埋怨的语气，丝毫没有减缓老头离开的步伐和铁石心肠。姜敏柔看着自家丫环，“爷爷干嘛突然怕那个女人？”

“小姐，你说，她会不会是十二郡的某个郡主？”

“不至于，我爷爷才不把十二郡主放眼里呢。”

“那，会不会是那位？”说着，指了指头顶。

“如果是那位，凤磬和妫盈不可能不认识，更不可能把她送进大理寺过堂。咱们那位陛下，连爷爷都怕她，必然是个神一样惊天地泣鬼神的奇女子。才不会是那种柔弱，需要人保护的小家雀。”

“小姐，听说，至今，没有人真正看清过陛下究竟长什么样子。连老爷也说不清楚陛下真正的容貌。坊间，只传闻陛下长得极美，到底是怎么个美，无人说得清。也没人能描摹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