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五章
婚宴上,姜月不用余光都感觉到殷启阴冷粘腻的目光,像一条潜行的毒蛇,随时随地都可能冲上来咬她一口。
在她身旁的殷寿自然也察觉到了,他侧身用左手环住她,宽大的袖子遮住她大半,将朝臣递到姜月面前的酒盏推回去,“内子不胜酒力,大人莫要再劝杯了。”
她佯装身子一软,倒在殷寿身上,殷寿顺势道:“来人,扶王妃下去。”
宫女搀扶着她走出殿门,姜月偷偷瞥见殷启还在看她。
他就举着杯盏,朝着她摇摇一敬,笑得一脸玩味。
出了殿门,姜月站直身体,宫女提着的灯笼在前方带路。
明明大殿因为殷寿的婚礼笙歌喧天,灯火彻亮,但是离辛宫越近,四下就越寂寥。
灯笼曈曈,发出渐渐旺盛的光。
王上不喜殷寿。
更准确地说,是不在意殷寿。
大殿的宫人报信来说,宴饮一轮轮,二王子怕是前夜赶不回来了。
铛铛两声钟鼓音,夜至二更天。
殷寿回到寝宫里,看姜月睡在塌里听到动静睁开眼睛,耷拉着眼皮,好笑道:“说让你别等了你就真不等了。”
饶是初夏,夜里也微寒。
他把翻翘的被子塞回她的脖颈旁边。
姜月蹭蹭他放在自己腮边的手:“不急,我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很长……”
比干自从任命为大司命,殷寿就替了他的位置当了侍卫长。
从前只是忙内宫的事务,如今他接管宫城内外的王家侍卫,变得更忙了,姜月白天很难见他一面。有时半夜她转醒,摸着身旁寝被里尚存的暖意,仔细听屋里已经没有他的动静。
春秋轮转,寒来暑往。
时间在辛宫里走得很静谧。
南池过了这个月就要满十三岁了,姜月特意让人在浅水池台上移栽了一棵雪樱树。这树是个稀罕物。南池鼓足劲,信心满满地准备照顾好这棵娇贵的树。
殷寿一早就出了门,姜月看晨光大好,坐在院子里,五颜六色的细线堆在石桌上。
南池问她要缝制什么图案。
她不擅长女工,比划了半天,最后还是偃旗收鼓把骨针放回竹筐里,让南池去屋里给她拿笔过来,不好意思地说,“缝不好,便画吧!”
南池甫从屋里出来,就看到一个身影冲到姜月面前,来人声音尖利高声:“你让殷寿出来!”
她急忙跑过去,护在姜月身前,“二王子出去了。”
姜月扶着南池站起来,身体也往后避了避,“王嫂来我这大动干戈,所为何事?”
紧跟着大王妃鄂媞的还有五六个宫婢,原本院里洒扫宫人也不多,一行人摆开显得极为有气势。
鄂媞怒意未歇:“我来问殷寿,他为何要将殷奚打成那样?”
殷启的长子殷奚,虽然和殷寿差着辈分,但年纪相差不大,也在侍卫队,在殷寿手下任职。
“王子惩罚下属肯定有他的道理,你与其来这说理,为什么不去问问殷奚吗?”
鄂媞面上一黯,“他满背鞭痕来到我这,伤口还没有收拾干净,便被他父亲带走,关在禁室,至今还未出来。”
“那你更应该去问大王子,而不是来这里。”姜月应声立刻回道。
“我不管他们兄弟二人到底在争什么斗什么,殷奚自小心思单纯,别把我儿子牵扯进来!”鄂媞恶狠狠地说。
姜月站定,手臂横在胸前躬腰行一礼,“王嫂,二王子一心保卫王室,守护大商,从来没有争斗之心。”
鄂媞想起自己儿子奄奄一息的模样,看她一脸平静,事不关己,想撕烂她脸上状若温顺的假皮子,恨从心底涌上来,她上前抬手。
掌风急而未落。
“王嫂怕是忘了,这是辛宫,不是您的启阳殿。”殷寿蹙眉,紧紧箍住鄂媞的手腕。
周围的宫人早已跪作一地,低头不敢看站着对峙的三人。
“你打我儿,我全数奉还在她身上你又奈我如何?”鄂媞丝毫不胆怯,“你不过是一个侍卫长,真正的王师十六营可在大王子手上!”
殷寿冷声喝道:“我提醒王嫂一句,王兄可不止殷奚一个儿子。”
殷寿松劲,鄂媞甩开他的桎梏。
他继续说道:“殷奚酒后骑马在市集,烈马发狂踏死了文太傅的妻女,我只让他受鞭刑都是便宜了他。”
姜月扯过殷寿的袖子,眼睛还是注视着鄂媞,柔声说:“我说了,二王子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文太傅在朝堂上颇有名望,殷寿对此事密而不发,文太傅只让殷奚受了鞭刑,想必也是他在此事中周旋。
鄂媞一下子就理清了头绪。
不过她可不信殷寿安的什么好心,看着两人交握的臂膀,对姜月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