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亲情

赵家重礼，第一顿家宴便是先去祠堂上香见礼，再返回食亭按座位分坐。洗手净口之后，王氏便令人上菜。寻常自是原本要设男女宴，今日全是亲足，便混坐一桌，按长幼有序落座。烛光摇曳，赵老太太动筷，众人身后的婢仆主动为各主子上汤添菜。席间各菜均衡搭配，不容挑食。食不言，一顿家宴下来寂静无声。

好不容易等到繁琐家宴结束，席后长辈们饮茶清谈，叶清禾哄得二位姐姐乐不开支便放心回了西苑。遣散府仆，赵家西苑厢房的三人此刻总算闲下来聊聊家常。

“爹，我没吃饱。姐姐们都含着撅着吃，我都不敢多夹。”憋了一晚上的话，进门就霸占厢房软榻一角的叶清禾委屈巴巴道。软榻另一侧被抱住叶云儿也俯下身子端详数日不见的女儿。

忙里忙外整理的赵舒一脸愤意地不停地念叨着：“得了吧女儿，你夹的比谁都多，爹爹的老脸都要被你丢光了，你的食量倍增啊……娘子，快检查检查，这娃娃是不是脸又大了一圈？……娘子，西州的云膏快化了，放梳妆台了，今晚抓紧往女儿脸上搓搓，我也试试，不能浪费……我们一出门，这娃娃也跟着出门……苍梧山就你冯伯一个人，他这年过得孤单，回去等好好补偿一二……女儿，你信上说你在一家店做工，怎么样，自个儿赚钱的滋味是不是还不错？是不是被上京城的富贵迷住了？”

“爹，我现下可是二当家，发挥自己的一技之长，了不得呢。只是祖母还不知我在外经商，哥哥姐姐们都替我瞒着呢，明日怎么办？”

“那铺子你喜欢就继续干，但是你祖母不让把脉，还是等你娘看过祖母情况再说。今日因改名换姓之事已是闹得不愉快，明日我先同你大伯说清，这几日你还是安心同姐姐们玩耍吧。”

叶云儿柔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想到几个月不见，她柔声朝丈夫道：“今晚你睡清禾那屋吧，我与清禾睡。她这么久未见父母，该是想我得狠了。”

叶清禾开心地又是抱着母亲狂亲不止，赵舒脸上的怒气直冲入天，他连忙放下物件，盯着眼前的母子俩道：“娘子，我今日收了颇多责骂，你也不心疼心疼我！女儿一来就不要我了，我的心真真在滴血，不信，你把把脉？”

叶云儿没好气地拍打他伸出的右手，轻抚清禾柔发道：“都忘了咱们清禾是大姑娘了，今日大嫂有些话还是说得对了，就看咱们女儿自个儿怎么想了。”

“母亲陪我多睡几日就知道我怎么想啦！”

“再贫嘴就把你嫁出去，省得老跟我抢你娘。”

“娘，你快看，爹又瞪我，我晚上该做噩梦了，娘亲抱抱～”

赵舒气得满屋暴走道：“谁说女儿是棉袄了？我家是夏日的棉大衣，冬日的小轻衫！”逗得母女二人又是哈哈大笑，气氛可亲。

赵家东苑万寿堂却是一派肃穆，伺候婆母喝完安神汤的王氏退坐赵征一旁。

卧榻上的赵老太太叹道：“舒儿总归是念着养育之恩，这才舍得回家一趟。他有才华却不愿入仕，眼里见不得沙子的人太过耿直，容易得罪人，这样的人早早离了赵氏，也未尝不是好事。只是苦了我的征儿，一人撑起一片天，幸得你们养育的君集出了头，得了太子赏识。我知自己时日不多了……行就就木之际只盼着子孙满堂，都在身边就好……”

王氏闻言低头擦泪，祖母生性要强，待她也是亲如女儿。奈何生的二子性格大异，寻常百姓家的团圆，于她来说竟是奢望。

赵征看着二个最为亲近的女眷情绪低落，忙安慰道：“娘又说这不吉利的话了，您一向福禄双全。我今日瞧着侄女说话吐字便知舒弟平日教导不少，相貌也好，只是不通世家规矩，慢慢教便是。母亲借着相看亲事，将舒弟留下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王氏也道：“母亲放心吧，映安映乐二姐妹也说禾儿是个好性子，这几日儿媳定把云妹妹也带在身边，多劝劝他们夫妇。”

赵老太太这舒心道：“也是，等看中亲事了，那姓名总得改回来，他们为人父母的总不能看着女儿遭罪。先前我们在青州，君集在外赴任，家中小辈都没有定下亲来。如今入了上京城，你官位渐稳，待君集亲身落定，映安映乐也该定亲了，我总要看着孙子孙女们过得好才安心。”

赵征夫妇点头附和，又是一番宽慰母亲方才退下回房。

翌日上朝，昭明帝正就《礼学大典》修订一事开腔。这是国之本纪，向来由德高望重之士主修，只是今年的礼部尚书、文太师等人皆已年老不支，难当大任。

“儿臣毕竟年轻，修订一事不敢夸下海口，请父皇明鉴。”出列的安王沈茂之歉声道，他自十五岁入礼部，至今未曾出过差错，礼部倒是对这个王爷中不起眼又不抢功劳的皇嗣赞赏有加。

“回禀皇上，安王爷潜心向学，臣斗胆建议：将《礼学大典》修订一事交由安王殿下。”礼部尚书出列捧场道。前排太子沈礼之闻言仍是一派柔和，似乎毫不在意。后侧的裕王沈平之瞧着太子身形未动，侧眸一瞥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