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风波

九月的上京城天气逐渐凉了些许，巨大的云朵横亘于天际，肆无忌惮张扬着，红颜巷的白日又热闹了不少。

“听说制香阁又出了限定款，还是申时开抢，咱们可得走快点。”

“错过了七夕的`桃花运\''，八月的\''玉龙茶\''，这九月的\''织梦网\''我就不信我今天还蹲不到。”

“上个月的玉龙茶我还有，不过织梦网我高低也得有。相公，你先跑去排队！”“小姐，瞧着前面又快堵上了，咱们得快点！”“你先去排，你先去排，我晚会儿到。”

接近日稷，去往红颜巷的路口逐渐热闹起来。小娘子携着好姐妹一众相约前往制香阁，年轻的大娘子指使着自家男人提前候队，小婢小厮们却已然见缝插针地赶往目的地。叶清禾照着七夕的套路每月出一款新香，八月九月相隔五日便放出五十份香包名额，这次备货很足，清禾就是想以物稀而贵的想法将制香阁的名号打出去，经过二个月的时间，九月份的新品上阁已经做到轻车熟路了。

制香阁门前已然有序地排好一队人马，众人正翘首以盼，紧盯着门前悬挂的红沙漏斗。一位嫩黄轻衫少女笑吟吟地拿着小锣鼓从门口走到众人面前，肤光胜雪，清澈明亮的瞳孔令她的小圆脸更显神采，嘴角含笑地同排队的人儿们讲解买香的注意事项，声音响亮中自带一股调皮可爱。

“制香阁本月新品名为织梦网，我一直认为不管是外出游玩或是榻上浅卧，都是我们真正放松的时刻，这也是织梦网存在的意义。远离一切喧嚣，让月光花侵染心鼻。从轻羽软榻到放空梦境，从夜色沉寂到灵魂仙境，伴着月光织就羽绒般轻盈的软枕，在梦幻中自由起飞……”

红沙滴尽，申时一到，清禾敲鼓，众人鱼跃，满阁欢喜。

“抢到啦！”“我也抢到啦！”“月光花与佛手柑配合得原来如此香甜，难怪叫人深沉冥想，织梦网名不虚传！”“再闻久一些，我好似闻到了橙花的香气，还加了橙花耶！”“今晚回去我就试试。”

看着排队抢香的人满载而归，清禾觉得自己的脸现在一定笑得都快合不上嘴了。九月天，正是好眠月，她可是自身熬夜燃灯亲自实践出来的新香，一份耕耘，一份收获，清禾在心里叹道。

待排队的五十份已卖出，人潮逐渐退去，清禾才挪步去后屋喝口茶，只一小会儿，店内便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一身赤金锦袍的风流公子手持一柄轻扇踏步进了制香阁，嘴上嚷嚷着：“听说制香阁今日的新香不错，给爷来几样试试。”身后的小厮跟着一脸赔笑着弯腰而入。见覃娘子面露不虞，小厮又高声道：“你是主事的吗？听到没，我们爷要你们店里刚卖的新香，还不快拿来？”随从小厮们也一齐附和着。

叶清禾自帘后一站，便听得覃娘子在与他们讲道理：“贵客有所不知，本店新香材料有限，每隔五日才得五十份香包，今天已经卖完，实在对不住各位了。公子可以看看其他香品，有喜欢的可以一同打包带走，今日在本店买香的都可以赠送同款熏香一包。”

“这每隔五日才卖是谁定的规矩，还有不想多卖香品的店家？”那风流公子轻扇纸扇，面露疑惑问道。身后小厮见状正欲叫嚣，却听得一声娇喝自阁内左帘而出。

“是我，公子若喜欢织梦网，过五日再来吧！”清禾掀帘边说边走向靠左的香柜清点香品，那风流公子寻声将目光投向她，见着她清秀脸庞，嘴角便开始邪笑道：“上京城的美人儿真是过瘾，卖香包的小娘子都伶牙俐齿着。爷今日就要你们店的新香，不然就叫个小美人儿陪我喝几杯再走。”

话毕身后小厮又高声大笑，正欲围上清禾，却听覃娘子大喝道：“奴家店铺小本生意，已再三申明店内货源有限，还望公子注意言行。奴家上了官府，升了堂，也是这般说法！”

那风流公子听了又是一顿大笑，收好折扇指向覃娘子道：“爷还怕了你不成，今日我还就要你店里的小娘子陪我喝酒去。”说着示意小厮上前拉扯清禾。

覃娘子一见这人不好对付，便快步走向门外大喊道：“快来日呐，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啦！大家快帮我报官！”

早在风流公子出言之时，制香阁二楼斜对面的阁楼间似有微动，落日余晖映照下依旧见得一身劲装疾步下楼往制香阁走去。覃娘子话刚开始说时便见一身劲装身影自眼前飘过，还未回神，往后一看便见屋内几个小厮已“哎呦哎呦哎呦”地以各种姿势躺卧在地，那风流公子嚣张气焰更是被什么吓得顿时下降。

“你是谁？居然……敢打我的人……”风流公子正欲扔扇砸向那一身劲装，那人眼神一扫，直接运气手肘一顶，那方折扇又借力砸回风流公子右眼，他痛得直捂着眼向后倒去，一面大呼：“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快来人啊……”

清禾自那一身劲装入屋便默默站立在角落，见他修竹身影略施拳脚便已将局势扭转乾坤，眼神冷冽依旧地睨视地上躺着的一圈。她仿若大梦初醒，走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