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训
收拾好心情,魏浅禾拍了拍桃李的背,宽慰她道:“桃李,别怕,西北,我会自己去,你放心,留你在这里,顾沧恒会看在过往情面上,给你个好去处。”
这一点为人,魏浅禾还是信他的。
桃李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从小买入府中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她相信他会善待桃李。
“不,小姐,桃李跟您一起走。”桃李的目光坚定执着:“我从小就跟小姐在一起,这辈子也不要分开,就算去西北做那军妓,桃李也不怕。”
本是严肃悲伤的一句宣誓,魏浅禾却在桃李将军妓二字理直气壮喊出来时,噗嗤笑了一声。
桃李不解,抽着鼻子疑惑道:“小姐你笑什么,桃李说真心的。”
她从身后掏出两个包袱,道:“您看,我连干粮都准备的两份,小姐你休想丢下我。”
魏浅禾怎么会不明白桃李对自己的依恋与心意,她来不及收掉的笑脸垮下去,声音低迷道:“傻丫头,你根本不懂军妓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彻底跟顾沧恒闹掰,一心奔西北而去,靠得是梦中那点莫可名状的预示。
她的勇气仅仅来源于做出突破性的选择,以期望改变未来,但这条看起来更加艰险的路途中,天选之子顾玖翎不会遭遇的不幸,她魏浅禾未必得以逃脱。
军妓……倘若失身于万千人,恐怕比死还要可怕。
魏浅禾紧紧闭了闭眼,贝齿咬唇。
复又睁开时,已又是坚定的一往无前。
不能怕,也不必怕。
最差的结果便是如此,何况她还有机会寻求改变。
贞洁与活命相比,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东西。
活,才有一切的希望。
哪怕最终落得凄惨结局,也是她努力过的结果,没什么遗憾。
桃李比魏浅禾年纪小些,确实不太明白军妓的含义,但她能立马感受到魏浅禾的情绪。
“小姐,你既如此害怕,为何还要激怒小王爷,他最是爱护你,以我们眼下的情形,与小王爷对着干没有任何好处啊?”
魏浅禾叹口气,道:“我知道此时惹怒他没有益处,但不做到这个地步,他不会放我走的。”
她一向最是了解顾沧恒的。
先柔软示弱,再强硬撕破脸,刺激他恼羞成怒。
如此心绪错乱下,顾沧恒才不会有心力多想她的用意。
倘若一上来就要死要活的想走,顾沧恒定会胡思乱想,以为自己是为了他好,是真得不想连累他。
如此先礼后兵,方能一击即中。
事已至此,顾沧恒的骄傲不会允许他继续留她了。
可笑的是,她此法的成功,也印证了自己对他的了解。
魏浅禾心中一片酸涩:“他了解我,事后稍微想想,就知道我在做戏,也能明白了我的目的是离开,但木已成舟,他留不下我了。”
隔日,宗穆王府。
顾沧恒靠在软塌上小憩,闭目养息间,一个人影从暗处闪现出来,他没有惊慌,反而沉声问道:“人走了吗?”
黑影正是暗卫柳樟,他抬臂作揖,回道:“秉王爷,魏小姐昨日便带着丫鬟离开了,属下亲眼见她自己走进了大理寺。”
好啊,好得很,苦心为她花的一番心思,算是白费。
顾沧恒手中捏着的木制杯具隐有崩裂之势。
他没想到,自己一腔真心捧到魏浅禾眼前,她竟如此不屑一顾。
明明三日之前,他们心意相通,最是要好。
发生了什么他意料以外的事,改变了她的想法。
顾沧恒沉声问道:“流放的队伍什么时候出发?”
柳樟回道:“就在明日,负责押解的是大理寺少卿的部属,男女囚共计三十余人,衙役六人。”
顾沧恒皱眉道:“三十余人皆是魏家子弟?”
柳樟道:“不是,魏氏子脉单薄,旁系更是稀少,说是三族,加上桃李,也不过才十余人。”
柳樟稍稍抬眼,观顾沧恒脸色,继续说道:“其余十多人分别是这次受牵连的沈家、王家。”
顾沧恒果然不耐,眉头皱得更紧了。
柳樟揣度着顾沧恒的心意说话:“淑妃这次未免做得太过了些,生怕别人不往她身上想。”
顾沧恒哼笑一声,不紧不慢道:“她怕什么,天下有一半尽在她手,还怕几句流言蜚语。”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柳樟自然不敢应和,只低头躬身,假做耳聋无知。
顾沧恒想起淑妃,似是想起了诸多令自己烦心的恶心事,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放下。
他放下杯盏,手指轻扣桌面,静默了半晌功夫,才不紧不慢问道:“能不能安插人进去?”
一直等在侧的柳樟一时竟没听懂他问的什么意思。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