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的身影在马车旁翩然落下,望着劫匪中唯一一个活口大胡子,厉声道:“伤我主人者,杀。”
秦抒在车内用缠着剑鞘的布条擦着龙山剑上的血迹,听到少年如此声色,无奈地摇摇头,起身探出身。
大胡子痛得满地打滚,鲜血从他的手腕处汩汩流出,他止不了血,只能死死地捏着手腕,听到马车上的动静,向上翻起眼皮瞪着秦抒。
“臭娘们……”
“啊!!!”马鞭应声而落,大胡子胸口赫然多了一道血痕。
“辱我主人者,杀。”
秦抒跳下马车,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留他一命。”
雪白的披风被风吹起,秦抒在一地尸体中淡然走过,居高临下地看着大胡子狼狈的模样,莞尔道:“你原本可以过好日子。”
她俯身从一旁的尸体手中捡出两张银票,在大胡子面前晃了一下,“这二百两白银,至少够你们几个人一整年不用受冻挨饿,我给了你机会。”她摇摇头,面露遗憾,“可你,错过了。”
大胡子张着嘴巴,喉咙里发出“嗬嗬”声,眼珠一点点挪向秦抒的位置,本能地想要向她求救,然而映入他眼中的是一个讥讽的笑容。
“走吧。”他看到少女转身,随着他逐渐模糊的视线彻底消失。
秦抒把大汉扶起来,满是歉意道:“让您受难了。”
大汉闭着眼睛摆摆手,踉跄地回到车边,摸到马儿,他才重重呼出一口气睁开眼,佯装冷静地开口问道:“秦姑娘,现在走吗?”
做车夫多年,虽也遇到不少危难环境,可亲眼看着这么多人死在自己面前,心中仍是无法平静;他小心地抬眼看向一早遇到的少年,想到自己还骂了他一句,有些后怕地缩了缩脖子。
少年压根没注意大汉的反应,他满眼都是秦抒。
见到秦抒正要上车,他一大步冲过去扶住她的胳膊。
瞧着少年真挚的笑容,秦抒无奈地笑了一声,道:“你也上来吧,顺便,”她伸手一指被大胡子带出来的半死不活的年轻男人,“把他也弄上来。”
原本只有一个人的马车虽有些空荡,但胜在安静;如今拥挤了不少,秦抒想要的安静也荡然无存。
虽然少年只是殷殷地望着她不说话,但被人长时间盯着也是很难捱的事情。
“你不要一直看着我。”秦抒无奈道。
少年弯起嘴角:“守护主人是我的职责。”
一口一个的主人让秦抒难以消受,她向一旁挪了身子,“不要叫我主人,我不是你的主人。”
“不!”少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急切道,“你是,你就是牧延的主人,永远的主人。”
秦抒撇开他的手,还没等说话,两滴晶莹的泪珠“啪嗒”一下落在她的手背,秦抒仿佛被烫到,难以置信地抬眼,牧延的眼圈已是通红,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她何时见过如此场面,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做什么。
牧延见秦抒怔愣,眼泪越发汹涌;到底还是个少年人,哭得厉害了就止不住抽搭,秦抒实在看不下去,连忙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别哭了。”
哄了好一会,终于秦抒妥协,答应做他的主人,但以不能在旁人面前喊她主人换来了一时清净。
由于哭过,牧延不好意思再持续地盯着秦抒,便安静地坐在一边等候差遣。
秦抒轻轻叹了口气,撩开一旁小窗上的布帘向外看去,他们此时已经快要到进仓山必经的静溪城了。
仓山派位于仓山之巅,冬月初九那天是门派大弟子苍书和青阳门掌门之女林知环的大婚之日,届时大摆宴席,邀请各路江湖义士前往。
昨日的信中点明了时间地点,无论真假,事关大哥下落,秦抒都要去看一看。
“咳咳。”
一声呛咳,让牧延顺手带上来的男人悠悠转醒。
秦抒收回目光,饶有兴致地看向他,方才她看过男人的伤势,虽重却不致命,但还需好好修养几日才有力气醒过来,没想到现在就醒了。
“看来,”秦抒暗叹道,“又是一个高手。”
奉尧睁开眼睛,眸中一闪而过厉色,好一会儿才动了动眼珠,看向坐在他一侧的二人。
一个雪肤花貌的小丫头和一个呆头呆脑的傻小子?
他被两个小孩子救了……
奉尧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眉头紧锁,不愿相信。
然而,这副模样在牧延眼中却是赤裸裸的怀疑与挑衅,本来他就对秦抒救外人不太高兴,当即就开口呛道:“醒了别愣着,向我的主人跪谢救命之恩。”
秦抒没想到牧延开口带刺,为避免冲突,她连忙解释:“他不是……”
“哦?”
奉尧却在此时开口,打断了秦抒的解释,目光扫过牧延的红眼圈,旋即一扯唇角,讥笑道:“原来是个爱哭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