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走好!
在新年来临之际徐家军终于平安抵达京城,整个京城沉浸在敌国投降并年年岁贡的喜悦中,人人称赞徐将军如何骁勇,可整支军队进城,百姓们出来欢迎却只看见最前方徐家军的大旗和一副棺木,徐家军整体素衣,面容悲怆。一时之间喜出望外的百姓们失了欢笑,欢声笑语一瞬间只剩下垂眸。那里躺着的是十七岁便披甲上阵守护他们二十年有余,战无不胜的徐将军啊。
军队徐徐前进,不料却从人群中冲出一位女子,年纪三十五六,身形窈窕,面容姣好,身穿大红嫁衣,拦路在棺木前。路被拦截,打头的小兵出声斥责:何人挡住徐家军的路?惊扰将军在天之灵!此话一出,女子泪如雨下,楚楚可怜,往前一步,好似想伸手抚摸棺木一般,却又无力垂下。
周武自是知道这个女子与将军的渊源颇深,责骂几声刚才的小兵,出口宽慰:“苏姑娘,我家将军……我家将军战死沙场,如今英魂归天,还望姑娘能把路让一让,让我们进城吧。”
被叫做苏姑娘的女子任由泪水肆虐,目光只盯着棺木,喃喃自语道:“二十年前初遇你便一颗心系于你身上,这么多年无论大小战役我都在这城门外迎你,此次你出征前与我说若是大获全胜归来便娶我,可如今我等来的却是你的棺木。徐朗啊徐朗,你心中多半是不愿娶我是吧,竟用这种方式躲着我!”
城外小茶棚里,一红衣少年与一青衣男子对坐,桌面一叠糕点,一壶清茶。红衣少年看着那女子,内心感慨,眉中有不解之意,默声询问青衣男子。青衣男子举止不似红衣少年江湖气息甚重,优雅守礼,给红衣少年面前的茶杯倒满水:“她叫苏婧语,与舅舅是旧相识,只因舅舅心中有了你娘亲,便再也容不下他人;而她也是个痴情人,这么多年等着舅舅,竟没想到舅舅临行之前给了她这样的许诺。”
红衣少年是慕清漪,穿惯了男装,在齐府也未有拘束,自在得很,也没有换回女装;而青衣男子便是齐霁雲,一双眸子在徐家军前的棺木盯得牢牢地,抓住杯子的手有些用力。慕清漪看出齐霁雲内心不干,伸手拍了拍齐霁雲的手,好似宽慰一般,又把目光投向苏靖语的身上。
苏靖语早年间也是习过武,好爽不做作,在徐家军中凡是与她有过交集无不赞叹巾帼不让须眉,此番柔弱落泪,也是在徐家军的心上狠狠划了一刀。想起将军如何逝世,大军中竟有几人小声啜泣。
战云骑在马上,在棺木之后,断了一臂,满目风霜,见军中有人啜泣,隐忍心中愤恨,开口:“将军为护国家安定战死沙场,为国捐躯,是死得其所!我们身为守护家国的将士,便是要将性命与个人情感放在国家之后!徐家军上对得起圣上信任,下对得起百姓期望!徐家军的人不许哭!为我们是徐家军骄傲,为我们有将军这样的榜样自豪!”
一番话义薄云天,铿锵有力,百姓们群情激奋。
苏婧语点了点头,从人群中走出一丫鬟模样的小姑娘,端着酒壶,放置苏婧语身边,便欠身退下。苏婧语拿起酒杯,流着泪笑道:“徐朗曾承诺于我,若他凯旋便迎娶我过门,而今他归来也该兑现承诺!”
周武不明白苏婧语是什么意思,迟疑开口:“苏姑娘,你这是?”
还未等周武说完,苏婧语便把酒往地上一洒,声音清朗:“我苏婧语与徐朗今日在皇天后土,所有徐家军和城外百姓的见证下,自愿结为夫妇。这一杯酒,我替我夫君敬谢各位爱戴用户的百姓。”
又斟满一杯,洒下:“这一杯酒敬谢徐家军的每个人,多谢你们信我夫君,陪我夫君战场杀敌。”
百姓与徐家军听着苏婧语的话,无不热泪盈眶,此时此刻一个小小女子却敌得过七尺男儿,不愧是徐将军心仪之人。
苏靖语强忍着眼泪,声音有些嘶哑,斟满最后一杯酒,闭上眼睛,轻轻开口:“我你夫妻一体,不求同年生,但求同日死。黄泉路上,我便也是要死死纠缠你!”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这是一杯毒酒!她,她这是要随了将军去了!酒杯离她唇边只有一丝缝隙,还未等众人开口阻拦,一根银针牢牢钉在酒杯之上,酒杯便碎了,酒水顺着苏婧语的手指滴落在红红的嫁衣之上。
苏婧语皱眉冷眼刚想出声询问是谁打落她手中的酒杯,便见两人款款而来。前面的男子温润如玉,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可是细看却隐隐能感受到一丝说不出来的霸气;跟在后边的少年,诡异非常却掩盖不住天人之姿,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难辨男女,两个人一前一后说不来的和谐。
青衣男子开口:“舅母,家母遣小侄请舅母回府。”
苏婧语认出了齐霁雲,嘴唇嚅嗫,想了许久才答道:“好。”
齐霁雲见棺木近在眼前,眼眶一热,不知这棺木中的人是谁,无论是谁也是守家卫国的将士却被自己效忠的帝王当做制衡权术的砝码,何极可悲。在这么多人面前跪在地上,世人皆知先帝在时便允齐霁雲特例,便是连天子也可不跪,这一跪,便是满脸哀伤,齐霁雲在棺木前拜了拜,沉声道:“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