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边二人齐齐愣住,循声望去。
只见树丛边伫立着一位玄衣武袍少女,秀发乌黑,精致的鹅蛋小脸,肤白若凝脂,琼鼻之下菱唇微抿,一双清冷的浅褐色眸子静静注视着这边。
她仅用银簪简单挽了个圆髻,颈间挂着一把沉甸甸的碧玉小锁,除此之外并无多余装饰,却一身矜贵气息让人无法忽视。
“音音?”姜雁挽下意识回答到:“我在脱衣服……”
说完他才发觉,此时在旁人看来,他与赵关商的情况恐怕有点微妙:
一边是少女衣衫不齐,楚楚可怜,另一边是他神神叨叨,着急忙慌地解自己腰带……
他立即意识到应该解释清楚,然而已经晚了——
“你禽兽啊。”玄衣少女冷静评价。
姜雁挽:“…………”
赵关商诧异地问玄衣少女:“音音你怎么在这?怎么穿着武袍?”
此时半夜三更,在距离学府颇远的玉轮山南,姜音忘一身修炼体术时才会穿的武袍,属实有些奇异。
“我和沈瑾悦来客馆偷山河图,武袍便宜行事。”姜音忘语气平静,好像在说她晚餐吃了一碗饭。
赵关商:“……那瑾悦哥哥呢?”
姜音忘:“我们刚入客馆,便听到了一阵轰鸣声,山上树林的边界突然秃了一块,有十余棵大树被人连根砍断,正向着客馆气势汹汹地滚来,当时情势危急,他让我先行离开,待他拿到山河图再来寻我。”
“但我刚出客馆不久,就见那十余颗大树滚过,直接碾平了客馆,我估摸着沈瑾悦八成被埋废墟里了,便准备回学府找把铲子把沈瑾悦挖出来,然后路上就见到了你们。”
赵关商与姜雁挽默默对视了一眼。
赵关商:“瑾悦哥哥好惨……”
姜雁挽:“方才是我砍的树,这么说来,竟是我把沈瑾悦埋土里去了。”
少年懊恼不已:我连好兄弟都埋,说是我禽兽也不算过分。
姜音忘:“你在野外放纵更应小心谨慎,怎可如此张扬。”
姜雁挽:“…………”
赵关商:“这样吧,此处距离学府甚远,姜雁挽你与音音回学府找铲子,我就直接去客馆挖瑾悦哥哥吧,不然拖久了他该不高兴了。”
姜雁挽下意识说道:“你管他做什么……”
赵关商略一思忖:“也对,我管不了的,还是你去挖吧。”
姜雁挽疑惑:“可我身上也没带铲子啊?”
赵关商笑容甜美,眉眼弯弯:“不是可以用青弦剑吗?”
青弦剑剑身一震:
我堂堂灵剑怎可做这种挖土刨泥的活计??我的主人一向珍我爱我,绝对不会答应你这红颜祸水的无理要求!
然而下一刻,就见姜雁挽把自己的外衣披到了那漂亮的红颜祸水身上,爽快应声:“啊对,可以,你先回去吧。”
青弦剑:?
???入剑冢选剑时不是说好会爱我一辈子的吗?
姜雁挽提起他心爱的宝剑,心中忏悔:见色忘剑,我必然是禽兽无疑了。
三人各自转身欲走。
一只胖乎乎的灵鸽口衔信件,扑腾着朝三人飞来。
赵关商:“先等会儿。”
她素白手指轻弹,一道银白仙气点向灵鸽,信件便来到了少女纤细的手中。
信纸展开,一道低沉的男音传出:
“呵,尔等孽徒,速来天宫。”
三人对视一眼:糟糕!
*
昆岗,天宫宝殿。
天君端坐于玉台之上,气度清贵,温雅随和,眉眼似喜似悲,带着宽容与爱护之意,又有几分不远不近的疏离之感。
太和仙君嚎啕大哭:“天君!您要为老臣做主啊——
“老臣的客馆辛辛苦苦修了几个月,眼见着就要完工,群仙来朝共拜皇都的盛景指日可待。
“老臣心中甚是宽慰,这几晚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今夜却忽然被轰隆声震醒。待老臣赶回山上查看时,只看到我那可怜的客馆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了!
“老臣在现场查看了许久,寻着气息挖出了沈瑾悦那个浑小子,又在堆积的倒木上发现了青弦剑的剑气。
“这场灾祸的罪魁祸首不言而喻!定是贻嘉星君那几个倒霉徒弟惹的麻烦!
“可怜老臣三个月来的心血啊!就如此轻易地被这几个小兔崽子毁了呜呜呜呜!”
赵关商三人一进殿,便见一把年纪的太和仙君哭得快要背过气去。
玉台下方还有一个浑身泥土木屑的身影端正跪着。
正是沈瑾悦。
赵关商等心知这次闯了大祸,大气不敢出,规规矩矩跪在了沈瑾悦旁边。
四人低头俯首,安静如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