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昏暗阴郁的废弃仓库里。

陈域被人架着双臂，浑身是伤，他低着脑袋，乱糟糟的黑发遮挡着眉眼，血迹顺着额角滑了下来，唇角也布满了淤青和血渍，有人拿着一柄黑色□□缓缓地抵住了他的额头。

他面前站着一位身高体壮，双臂有青龙纹身的男人，这人拿着枪抵着他的额头，手指扣在扳机上，面色冷漠严肃：“说，你是不是内奸？”

闻声，陈域缓慢地牵起了唇角，他微微抬了点脑袋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男人，漫不经心地脱口道：“内奸？什么内奸？雷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话落，旁边架着他的人往他肚子狠狠地揍了一拳：“你他妈还敢在这里给我们装傻！”

陈域疼得瑟缩起身躯，面前的男人拿着枪将子弹上膛，再次抵在他额前：“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前两天赌场无缘无故遭到警察围堵，是不是你通的风报的信？”

陈域已经经受过一轮严刑拷打了，现在遍体鳞伤，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沾染了血迹和尘土，他佝偻着身躯，被人架着双臂才勉强站稳，他似乎没觉得抵着他脑袋的东西能在瞬间索取他的性命，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淡淡地扯开唇，因为疼痛倒抽着凉气：“……如果是我的话，我早就跑了，还会被你们抓到这里来么。”

“你还敢嘴硬！”旁边的人猛地举起了拳头，被雷哥制止了。

“强子跟我说了就是你。”雷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手里的枪仍旧抵着他的额头。

陈域忽地笑了：“强子？平时最会拍人马屁的那个？他那货色说的话您就信，我说的您就不信？”他吊儿郎当道：“雷哥，你偏心啊，我们都认识那么多年了，你就因为一个马屁精的话要定我死罪，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雷哥没有理会他的插科打诨，板着脸面无表情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不是？”

“我的手机你们应该都翻过了吧……住的地方也去看过了吧。”陈域勉强抬起脑袋，看着眼前的男人，余光瞥见他右耳上佩戴着蓝牙耳机，他笑：“应该没搜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吧？这样还不能自证清白么？”

雷哥眯了眯眼睛，沉默了几秒后，忽然道：“我们在你家里搜出了证据。”

闻言，陈域抬头看他，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哦？是什么证据？”

雷哥没回答他的问题，他微微俯低了脑袋，神色仍旧是冷酷无情的：“实话告诉你，辛董也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你要是愿意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跟警方联系的方式，我们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但你要是死都不肯承认，那就只能按我们的规矩来了。”

陈域看到他佩戴的蓝牙耳机闪了一下蓝光，他听完这番话后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雷哥，您这一招还是用来对付那些刚入行的新人吧，对我就算了。”他说话间神情散漫，没有丝毫惧色，“我不是什么内奸，也没做过你说的那些通风报信的事。”

鲜血顺着额角滑入了他的眼睛，陈域耸搭着眼皮：“别的我也没什么好争辩的了，您要真觉得我是内奸，那就一枪崩了我吧。”他无所谓地扬起唇：“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是这么个理吧？”

雷哥被他这漫不经心的语气惹怒了，他将枪口死死地抵着他的脑袋：“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拿这把枪是吓唬你，不敢杀你？”

“雷哥，我当然没觉得您是在开玩笑。”陈域说话含笑：“反正我人在你手里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呢，正好借此机会向辛董表明一下我的清白和忠心。”

耳机那端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雷哥目光微动，他随即神色冷肃地抬起枪口：“行，那我就成全你。”他没有给人丝毫反应的时间，直接扣下了扳机。

“砰”一声，陈域的眼睛周围都被血染红了，在他脸上汇聚的血流慢慢地往下流淌，空气静止了几秒后，他稍稍挪动了眼睛往自己右侧看去，子弹穿过了他的耳朵飞向了身后的墙壁。

原本架着他手臂的两人松开手，陈域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上，他的后背撞到墙面，疼得他直皱眉头，他捂着自己身前疼得撕心裂肺的伤口，低沉地喘着气。

雷哥连个眼神都不分给他：“算你走运。”他转身对旁边的手下说：“带下一个进来。”

陈域在原地平复了下呼吸，随后就撑着墙壁慢慢地站起了身，他抬起眼皮，就看到墙壁上凹下去的弹坑，这面墙壁颜色老旧，漆都掉完了，子弹射中的痕迹格外明显，他很快就挪开了视线，雷哥等人坐在仓库废置的桌椅上，悠闲地抽着烟，烟雾弥漫在这间阴暗狭窄的空间里，没有人管他，陈域拖着遍体鳞伤的身躯往仓库外面走去。

这座废弃的仓库建在荒无人烟的郊外，现在是午后，外面的阳光格外强烈刺眼，陈域已经在这间阴暗的仓库里待了很长时间了，他走出大门，骤然接触到外面的日光，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睛，他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疼得厉害的脑门，就摸到了满掌心的血，他轻轻“嘶”了一声：“下手真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