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女智斗金陵狼
这时,天方破晓,前头的草贼们唱着山歌,有说有笑的骑马前行,云姬在后头的一辆驴车上坐着,那藏在袖里的手隐隐还在颤抖。
她背对着匪徒,疲倦的倒在柴草上,心里压着几块大石,左思右想,自己方才因救人而“杀人”,不知算不算破戒?
又想,应当不算杀人,自己控住了拿刀的力道,只从那女子的腰侧穿过,她也是懂得自己的良苦用心,刀插入衣衫时她便自觉的往山崖下退去,“只是,没想到那湖如此深......”
云姬的五指抠进了柴草里,想来昨夜被山贼劫道时,耳边听见了临崖的一侧有潺潺水声,只知这山中有一渊,却不知多么深。今早将那女子推下去时才见到,那渊大抵有六丈高,即便是云姬这等习武之人也看着也心惊,莫说她只是一介柔弱歌女。
她生死未卜,云姬仰头见青天长叹,劝慰自己到底是从山贼手下留了她全尸。仍是心有不安,又见她抬手结印,默念:“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鎗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
待她在颠颠簸簸的驴车上念完了往生咒,复睁眼,便到了山下,那前头的头子勒马喊道:“往前再走二里路就是金陵城了,我们在这儿下马,步行入城,家伙都收一收,换身衣服,免得被人盯上。”
闻声,山贼皆下马,将马匹赶进山前的马棚里,待栓好马后,这行人又在马棚里换上了身平民百姓的麻衣,分别几个人挑着担,几人背着箩,几人拉着驴车,这把云姬看得目瞪口呆,不想这帮山贼乔装一番,竟真和寻常的农人贩子别无二致。
“你,也换一身衣服。”那头子向云姬丢来一件破袄子,说:“你这身白袍子太过显眼,换了。”
云姬接过那破袄一看,全然像从乱葬岗里扒来的衣衫,也许是常年藏于马厩的缘故,这袄子通身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马粪味,她本欲推拒,却见那头子举刀威胁,便不得不钻进那恶臭的马厩里换上这身破袄。
步行半个时辰,这行人到了金陵城下,城楼下大排长龙,云姬被两名大汉夹在中间,日头愈发毒辣,人堆里的臭气熏得她泪流满面。
这进城的人群推行缓慢,身后的人们躁动不安,几个性子急的在后头交头接耳,有人说:“听说,今日查城如此严苛,是因要捉拿盗窃京兆府宝物的贼。”又人问:“他来金陵了?”另一人说:“京兆府的捕手这几日都在城中搜寻,想必他就在金陵城中。”
听得此话,她对那头子说:“如今人人皆知京兆府丢失了宝物,保不齐入城要搜身,那梳篦可藏在你的怀中?”
这头子也听见了人后的言论,忙低声说:“就在我怀中!”又抬头见每一位入城的人都要遭搜身,心下大乱,恨不得即刻掉头回去。
“莫急,我有个法子。”云姬悄悄在那头子耳边私语几句,这头子听后,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便将怀中的梳篦交到了云姬手里。
临近城下,人群拥堵,眼瞅着就要入城,只见人流之中有个高大的汉子情急大喊:“我妹子晕死了!”
听闻此动静,那守城官差忙上前察看,便见个庄户模样的黑脸汉子抱着个小女孩在人堆里哭喊,见那女孩满脸通红,嘴唇干裂,额下渗出了一层薄汗,正是中暑的迹象。
等候多时的人群本就躁动不安,见竟晒晕了个人,城下立刻骚动起来,纷纷怒骂官府行事,这官差碍于民情,只得说:“行了行了,你先进。”
在随意地搜摸几下后,这头子抱着云姬率先入了城。
将宝物混入城中后,云姬与匪首蹲在街边等候手下入城,一旁的摊子上卖着胭脂水粉,云姬凑上前看了看,转头顺走了一个锦囊,那头子瞧见了,低低嗤笑她:“你这姑子,既杀人贪财,又偷鸡摸狗,修的哪门子道?”
云姬讪笑,将怀中的梳子装进了这锦囊中,在头子面前抖了抖,说:“这等宝物不得好生收着?”说罢便将那锦囊系在了腰间,说:“这回你既看得着,又不怕我私吞了它,岂不是两全其美?”
待手下入城后,这行人便一齐赶往了惠济寺。
适逢今日十五,寺有庙会,街前人山人海,若非那头子紧紧擒着云姬,她几度要被人挤走了。
至庙门前,见一千年银杏树,树之繁茂,可盖七尺庭院,人说:“传闻这是南朝梁昭明太子所载的银杏树,距今已有千年之久。”
许多人在树前参拜,闻说此树生财,那头子赶忙也朝这千年古木跪拜了下去,此行之中,人皆跪拜,唯云姬立起。
她打量着四周,只有前处的凉亭有三个歇脚的官差,且不是京兆府的人。她正琢磨着如何脱身,便见人堆里有个小贼,那手正往一个娘子的荷包里伸,她顿时心生一计,待那头子起时,云姬便催促着他快些去寻空空寺人,这头子也正有此意,便让云姬快些带路。
这云姬左转转,右转转,便游离到了那小贼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