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山卷14
定南道位于定中以南,得名定南,乃是一片丘陵山地。
定南道封了定南王,岭南道封给了岭南王,更巧的是定南王与岭南王同属魏姓。
“定南道的人怎么会来?来请季师傅治病吗?”
白子落下,一小片黑子气绝身亡,她一一提子,淡定地举起茶杯。
“听来我倒觉得可笑,定南道的人此次是来拜师的。”
“拜师的?”她忍俊不禁,想起自己上仓山的借口索性就笑着打趣,“还不如说来治病。”
她方才扯着禹连的头花拉拽,如今禹连一连几手扭转了局势反倒把她那片包了进去,颇有些诱敌深入之意。
“确实是奇怪,定南道和岭南道都跟季氏没什么交情,常理而言定南王府的子女不会仓山来拜师学。”
“禹连,我近来在想,我们为何会到仓山来。”
“我们…我们是为了活命。”
禹连把手中的棋子松开一颗一颗落回棋罐里,示意不下了。方旖大叹气一口,可惜她一盘情势大好的棋就这么作罢了。
她往椅背上一靠,将官道里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禹连听得眉毛越蹙越紧,尤其是听到她说那魏氏把长刀架在她脖子上,禹连的脸色沉得像墨刷过一样。
听她说完这一遭猜测,禹连心内已经有了六七分的猜测。
季夫人求保命借女夷府的势力把他们二人送到了仓山,仓山发现了规模庞大的私矿,开私矿的岭南魏氏,季氏和魏氏没有交情,可女夷府和岭南魏氏交情不浅,还有突然卷进来的定南道…
“禹连,”她捏着茶杯开口,“我们不日就可以回京了。”
他定了定心神,眼里是踌躇、不解、希冀混杂在一起,他一字未说只看着她。
谁知她满脸烂漫,打趣着要他放心,去了禹京也能活命。
这一夜禹连没睡好,仓山官道的疑云、方旖院子里的黑影还有禹京…还有宝元在外间的鼾声,小家伙打鼾如打雷似的。
一连安生了几日,还未听闻伯庸师兄归来的消息,西峰就迎来了定南的客人。
仓山主峰为孤竹一峰,再有东西南北四峰围而拱之。南北二峰主要为弟子习练之所,南峰藏书阁,北峰演武场,北峰后山即养马所在直通官道。东西二峰乃弟子住所,东峰所住皆寻常弟子,全通过仓山石岭一关;西峰乃仓山第二高峰,所设院落则更为精致典雅,其内多住仓山贵客、世家子弟之流。
仓山住人这几峰本就不大,西峰在诸峰之中更是算不上大,定南王府此次送来了定南王二子与幼女,乌泱泱跟了一大群人,将仓山塞的满满当当。
西峰的院子挨得紧凑,有时候一连定南的侍女在院子外的小道里路过的说笑声都能听见,可他们的主人并未来访。
春寒料峭时节,仓山的弟子都过完了年节回到山里。季师傅派长随同景上东西二峰的各院子里吩咐各个院子的主子们们明日一早到正松厅去听训。
天微亮时,院外就响起了嘈杂一串足音。
温荷在耳房前的廊下为方旖系好披风,只听得那串足音在她院外停下,幽幽地传来一个娇嗒嗒的女音,“沉影苑。”
又一个女音,“郡主,这就是禹京那位少主的院子。”
“仓山这穷乡僻壤每一处好的院落,我瞧只这一处院子可还能入眼。”
足音又响起,方旖在廊下静听着足音远了才推开院门,禹连已在门外等她。走至小道之口,才见前面的一拨人已经顺着西峰的小道下去朝主峰方向走着。
仓山的主道乃是诸峰连向官道那一条,堪堪可供两辆马车并驾齐驱,剩下连接孤竹峰与诸峰的石道却陡峭,还多有台阶,不可供马车驱行。
此刻方旖与禹连临下望去,一女子靠坐在一轿椅上,由两名男侍抬着一名女侍跟着走在禹连和方旖之前。
然而坐轿辇实在不是一个好选择,这石道本就平坦,天寒地冻地,轿夫脚下难免脚滑,只怕一个万一就会把轿辇上的主子摔个好歹出来。
禹连提着方旖身后的披风,搀扶着她小心翼翼地朝山下走去。方旖有些好笑又错愕地看着禹连,“我来仓山是说来养病,可倒不是连路也不会走了。”
正松厅内,仓山弟子齐聚,许久不见的伯庸师兄日前也回了仓山如今正站在师姐身后,含笑着从身上解下两个香囊递来,“灶王香灰,除旧布新。”
二人接下香囊,禹连有些惭愧地说,“我倒是忘记了这份礼数,未曾给大家备下什么礼数。”
方旖讪讪地笑道,“我院子里还有好些糕点,师兄、师姐一会儿可要去我那儿坐坐,多吃几盒子茶果。”
“……”
肃静!同景在楼上一声长喝,院子里乌泱泱的一院子人便都镇静下来。
季师傅从二楼里间出来,脸色没了年前的愤郁神色,一如往日和蔼地交代着说一年半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