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属
沉重,闷热,疲惫,难以动弹……就像是被包裹在厚重的虫茧之中,肌肉的酸痛和昏昏欲睡的气氛令我一度产生“不如放弃世界,就这样永远沉睡下去”的想法。
……这种只属于懒散大学生的愿望,十年前就已经与我彻底无缘了。
我眨了眨眼睛,逐渐清醒过来。虽然醒了,却仍旧保持着睡眠中的呼吸频率和肌肉松弛度。我仔细聆听着身后另一个人沉睡中的呼吸声,很轻,但是十分低沉,就像是被卷在乌云最深处的阵阵雷鸣。确认了对方仍在熟睡,我轻轻地将左手覆盖在那根沉重的,搭着我身体的胳膊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握住它,缓缓将它抬起……一边抬一边警觉地观察着身后呼吸声的波动。
不得不说,甩开了这条“束缚”,整个身体简直轻松到爆好吗?!
我又静静地躺了一会,然后动作缓慢地起身,双脚触碰到地面,然后只要起身……
两条“束缚”毫无征兆地从后面袭来,一下子便裹住了我的身体,然后带着不容抵抗的力道和速度将我向后拉扯。我惊呼一声,然后直接摔进一个更加炽热的漩涡中,强有力的肌肉带着雄性荷尔蒙和男士香水的气味向我聚拢过来,把我死死困住,仿佛是生怕给我留下一丝喘息的余地。
房间内一片寂静。男人将下巴抵在我的头上,发出剧烈的喘息声,随即力道再次收紧,我甚至能感受到紧贴着背后的肌肉轻轻起伏,以及那愈发清晰的心跳。
男人的唇在耳边吐出温热的气息,痒痒的。那声音很轻,甚至带着一丝委屈的,乞求的意味,又或许只是睡梦中的呢喃。再次重逢后,有些瞬间我甚至感觉到多弗朗明哥不再像从前的那个他,说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也毫不违和。他原本并不是轻易把真实的,柔软的感情表露出来的人 :“你又要离开我了,是吗?就像在阳台盯着那个挂坠盒的夜晚,后来你就突然去了鱼人岛。”
我倒吸一口凉气。他其实什么都知道,没有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
“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和我说?”
是啊,为什么呢?我一度认为,在这些原住民面前大张旗鼓地宣扬自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且知晓未来的人,是愚蠢至极的行为。事实上,我所见到的这么做的大部分人,都没什么好下场。久而久之,我便把自己的过去和身份保存在心底的一个真空盒子里,与这个世界彻底隔绝了。世人只知道我是阿黛尔,是粉钻,是堂吉诃德家族的干部,是多弗朗明哥的女人,我却从未让任何人,包括多弗,去了解刘□□的存在。这就像是一场游戏,一切人和事都是虚幻的,我可以认真地参与其中,但只有涉及异土的时候,一切才会变得严肃真实起来。我不会让游戏里的任何人参与到“现实事件”中来。
这或许是他最不能忍受的地方。一个擅长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中又最缺乏安全感的男人,偏偏遇到了一个伫立于游戏规则之外的女人。尽管她愿意顺从地遵守游戏规则,却也保留了时刻退出的特权。
“……有什么可说的呢,”我抬起手,指尖轻轻抚摸过男人的脸庞,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轮廓。即便和他相处了许多年,有时我还是会下意识地把他当做一个虚构的故事人物来看待,磨掉那些多面性,只留下最突出刻板的部分小心应对,却也忽视了他已然是一个站在我面前的有血有肉的人。“你原本也会和维奥莱特上床的,这都是史诗中注定的事情,而我才是横生出的枝节。我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故事中,我只是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影子罢了。”
“你不是!阿黛尔,你并不是一个影子!你也不必听信那个破预言,它已经被改变了,被你改变了……你有我,在预言里你也可以有一个归属……”男人大声反驳道,裹住我的怀抱一下子收紧,仿佛生怕我会如同影子一般悄无声息的消失,“只有你和我的归属。”
“‘只有你和我的归属’,这还不算求婚吗?!”
“……算吗?”我动作一僵,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直到锅里的花椒和八角在油中滋滋地颤抖起来,我才将继续手上的动作,把它们倒入准备好的碗中,“这个一会淋到馅上,这样才好吃。”
叶子琪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面团,因为要做所有人的份,巨大的面团让她显得有些吃力。她每艰难地揉一下便狠狠地蹦出一个质问我的字眼:“而你的回答,居然,是,‘我选择持保留意见’?!亲爱的,你还能更官方点吗?!”
“不然呢?难道一个出过轨的男人是可以被如此轻易的原谅的吗?更何况如果是口头哄人的话,他要是想说还能说出一车来!”
“但是,他看起来真的是很诚恳地道歉了。而且,他是真的很在乎你,你是没看到,你说他是你‘男朋友’而不是丈夫的时候,那个委屈巴巴的眼神……”
“你丫到底站哪边的啊?”我翻了个白眼,这样的状况并不只发生在叶子琪身上,这不得不归功于多弗朗明哥过于狡黠的演技。把他介绍给大家之前我是有嘱咐他,表现得尽可能低调一点,毕竟我不能轻描淡写地给大家介绍一个在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