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在此之前,我从不承认自己是个典型的金牛座,直到现在,才算彻底认了命。星座这玩意儿,看的从来都不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而是性格当中最为本能的反应。而正是这种固执和对爱憎充满绝对意识的信念,使这长达十年的感情一下子从脑海中消失了,没有任何挂念地,不留一丝痕迹地,彻底消失了。仿佛我们从不曾慰藉过彼此,爱过彼此,又为了彼此歇斯底里过。
我逃出了王宫,逃出了德雷斯罗萨,在偌大的天空中兜兜转转,终于在傍晚时分落在了一处不知名的小岛上。或许在你看来,我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孤鸟,这个世界的一切仿佛又开始对我陌生迷茫起来,更何况从我捅了多弗朗明哥一刀到他那些忠诚的部下察觉迫使我破窗而逃,这不过是二十多秒的事。所以,你明白了吧,我几乎什么家当都没带。
遥想我二十岁从格鲁曼的军火公司出逃时是多么的计划缜密,步骤清晰,不得不感叹真是活得越老越回旋。
但无论如何,眼前的问题总是要解决的,既然没死,那就一定还有活路可走。我在当铺当掉了耳朵上带着的钻石耳环,起先还因为对方报价太低而感到失落,居然忘了自己还是个海贼,我可真是糊涂了!一番威逼利诱下,我拿到了高出原本三倍的价格。紧接着又去了诊所包扎手上的伤口,那个老兔崽子下手可真够重的,大夫说就差那么一点儿,我这十根手指的骨头就要废了。在买了点酒和食物后,我在距离酒吧街不远的一条隐秘巷子里租下间便宜的公寓,这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来钟了。
一个人呆在寂静得公寓里并不是明智的选择,人的大脑总会在周围安静,主人又无数可做的时候玩它诡秘的把戏——回忆过去。然而现在的我基本等于双手残废,就算拿东西都磕磕绊绊的,除了一个人在床上躺着还能干什么呢?想到这里,我忽然万分想念起原本世界便利的网络了。如果一个人心情不好,也不便出门,那姑且还能通过手机或电脑在网上看看电影,打打游戏。可现在,我也只能在忍受双手剧痛的同时,控制不住地回想起刚刚发生的糟糕回忆了。
起初,那一切还只是像录像带一样来来回回地在脑海里放映,可后来这诅咒彻底感染了五脏六腑,仿佛是被揉碎了似的难受。我难过不只是因为他背叛了我,更是这些年极力压抑着的辛酸和委曲求全。我一向认为在别人面前哭是件很丢脸的事情,每每心情不好总是暗暗克制,表面上仍是欢声笑语。崩溃的那一瞬间,就感觉像是自己终于卸下了那八面玲珑的面具,却发现面具之下早已是血肉模糊的不堪。
即便是这样,我也受不了自己哭哭啼啼的样子,于是我决定用龙舌兰兑着柠檬汽水彻底麻·痹自己的神经,将这个狼狈不堪的灵魂暂时封印在肉·体当中。从前我在这方面可是很有经验。
我睡的很沉,但也不过是睡了几个小时。清醒过来的时候,刚好是十点半,酒吧街的方向灯火通明,人声的嘈杂时不时随着风儿吹向这边,仿佛是一封无法拒绝的欢快邀请。
像林黛玉一样郁郁寡断从不是我的性格,回想从前看过的穿越小说里哪个女主不是有那么少说半打的追随者,我穿越后跟着一个男人打拼了十年也真是够憋屈的,实在是给广大穿越者丢人。再说于是我决定好好给自己找点乐子,然后把那个王.八.蛋的事彻底忘掉。
走进酒吧前,我决定今晚玩点刺激的——挑一名海军勾搭。
这座镇子上有海军驻守,所以即使是这个时间,酒吧里也坐着不少今天不当班的水手。这些气血方刚的男人们吵嚷着喝着酒,若不是穿着那身蓝白相间的皮子倒也和海贼没什么分别,尤其是在酒过三巡之后。酒吧里热的要命,混杂着酒气与雄性荷尔蒙的气息,和那个冷冰冰的德雷斯罗萨王宫相比,这里反倒更像是人间。
推门进去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吧台旁那件扎眼的海军正义的大衣,从背影上看,那会是个强壮魁梧的男人。我理了理头发,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的高脚凳上。
“来杯‘祭司’龙舌兰。”我对酒保说道。虽然刚睡醒,衣饰又旧的旧,破的破,就连脸上的脂粉都是残妆,不过这个世界的男人头脑都比较简单,又是在这样的小酒馆里,所以他们大都不会对女人的形象有太过刁钻的要求。更何况,我从前做美艳杀手的时候可不是只靠华丽的裙子和精致的妆容得手的。我故意不去看他,自顾自地呢喃道,“一个人么?”
对方迟疑了片刻,方才答复道:“啊。”
“真是少见呢,就连堂堂军官大人都愿意来这里买醉吗?”
“只是偶尔来喝一杯而已,并不是什么买醉。”男人硬邦邦地说。听得出来,他是非常古板严肃的类型,不过这样的家伙作为猎物才更有意思。而且这种人啊,越是道貌岸然,在床上越是有趣呢。
酒保把我的酒拿过来了,我抿了一口,仿佛吞下一团烈火,顺着舌头一路烧到我的肉.体深处。“别紧张,这世道任是谁活着都不易啊。暂时停留在这里放纵一番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