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场(上)
今天的宴会真是没劲透了。
我懊恼地在心里骂了一句,虽是无心的,但潜意识早就牵引着我的手甩开扇面不耐烦地在胸前挥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倒过去。余光里站在墙边的两个男人拿着高脚杯毫不掩饰地朝这边投来观赏似的目光,我理都懒得一理。佩罗斯佩罗说是还有一些合约细节需要商议,装模作样地将我哄骗了来,又煞有介事地中途溜掉,实际上不过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儿。应邀的宾客大都很眼生,穿着直接暴露了他们在黑市平平无奇的地位,且他们大都是做糖料走私生意,这样一来话总是不投机的了。BIG MOM的几个儿女也在,其中包括昨天见到的玲可和另外几个眼熟却叫不上名字的人,还有卡塔库栗,但我总不想和他说话。那种尴尬就好像我刚上大学的时候被姑妈拉去一场私人珠宝展,又阴差阳错地坐到了很靠前的座位,明明买不起,却还被珠宝设计师搭讪敬酒。现在真是想也不敢想了。
幸而他全程并没有注意到我,实在是松了一口气。
但最令我气愤的还是感觉自己浪费了时间。亏得我早上手忙脚乱地梳妆打扮,一不小心涂错了眼妆的颜色,搭上奶油香槟色的裸肩长裙和小礼帽竟活脱脱地显出一股子风尘味儿。明媚的阳光涌进来,那金色的光华好像让整个大厅都笼罩在一股慵懒柔和的暖色系迷雾里,冷不丁瞥一眼那光滑而黝黑的大理石锁头射出来的倒影,倒像极了一个活在异世界的百乐门交际花。虽然这个宴会姑且可算是“皇家级别”,但以海贼起家的历史倒是不会要求有太多货真价实的繁文缛节和衣着讲究。表面上的浮华奢靡之下,气氛总还是轻松活泼,不拘一格的,倒不用时时刻刻地吊着一口气扭捏作态。
我绕着大厅粗略转了一圈,期间也有些男人很主动地上来搭话,也不过是草草结束了攀谈。这样的场合一旦枯燥乏味下来也真够让人发疯,如水的长裙再难藏得住什么解闷的小玩意儿;自助餐台上虽有堆成山的蛋糕和马卡龙,然而全是摆设,总不好站在那里伸着脖子张嘴吃个没完;大厅左侧的钢琴和小提琴自己一边弹奏着一边轻快地跳着舞,竟不需要人类插手了。无奈之下,我只好随手捡起餐台上的一杯鸡尾酒,慢慢踱着步子溜到一处隐蔽的阳台上。那阳台的门躲在半遮掩的粉蓝色窗帘下,外面被一丛丛夹竹桃簇拥着,遮住了大半的阳光,却只有深绿色的细长叶子,没开花,倒也算是个别具一格的幽静之所。
我扶了扶被轻风吹拂过细细抖动的帽子,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小口鸡尾酒。啊,太甜了!甜得强势霸道,一切余味都黯然失色,又贪婪地在味蕾上攻城略地,直冲大脑。我被甜的忍不住做了个极丑的鬼脸,反正没人看到。将那半杯淡粉色的透明液体放置在阳台的大理石沿上,再不打算碰它一下。
回头瞟了一眼大厅,确定没什么人注意到这里,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我从胸衣内摸索出一根烟,右手悄悄露出狮子的利爪,贴近烟头打磨几下,小小的橙色火花便在枝头留下了淡淡的一缕青烟。
我如饥似渴地吸了一口,又像是盛夏时节灌下凉汽水那般长叹一口气。枯燥无味的大晴天,再没什么比辛辣刺激的烟草更能令自己感受到活着。恶魔果实给身体带来的痛苦没少让我沾染恶习,尽管我一早就不讨厌酒精,但也没有现在这样经常性地狂饮,烟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抽的,但瘾不算大。最开始是凯布建议我抽点带木天蓼的烟缓解神经敏感,后来哪种牌子的我都尝过一点,但都很克制。
人一旦无所事事起来,大脑就会开始玩那古老又神秘的把戏——回忆过去。“触景生情”这四个字,更多的还是因为有感而发,一旦伤感起来,便什么事物都是伤感的了,却并不关事物本身什么事。但环境又自有神奇之处,倘若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却最终不能如愿,那大多是所处的环境没法培养出那种人。回想起自己还在格鲁曼手下做事的时候,坚信着只是忙生意就能够彻底置身事外是有多么的愚蠢。现在的自己,莫说烟酒纹身,就是杀人放火出卖色相这些事都不知道干了多少。再这样下去,往最坏的打算,只怕自己距离染指更危险的东西也只是时间问题。北海的老人们有一句话说的是不错的——混□□的女人下场大都会很惨。既成不了混迹其中的铁腕硬汉,而毫无本领却又注定了悲剧下场。原本只是每天戏精上身的我,居然不知从何时开始假戏真做了起来。虽然早就越过了无法回头的线,却又不知是何时越过的,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早已走出去很远,又不禁隐隐脊背发凉。
然而,却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我忍不住抱紧自己颤抖起来,仿佛要把所有的恐惧和忧虑一并透过皮肤散发出来一般。良久,心情又逐渐平静下来,仿佛之前的思绪翻涌并没存在过似的。
拿着烟的手就这样顺着胳膊轻轻滑开,拂过紧绷着的每一寸肌肤。
“小心。”一股巨大的力量忽然钳制住拿烟的那只手,并以一种不可反抗的气势向后拉开,同时后腰猛然察觉到一股不属于自身的温度,仿佛早有预料般扶住了我后仰的身体。
“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