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截胡了
没有人能够忍受背叛。
这里的“背叛”,当然不是单纯地指黑市之间日常地相互偷偷捅刀子,事实上,我从来不指望他们会一板一眼地正常交易非法商品,也就不会向他们施舍信任。但是,当你给予了某一个人信任的时候,不希望对方投以对应的忠诚那完全是虚假的说辞。你以为可以信任的家伙,或许根本就承担不起你的信任,而我们的“以为”,说到底不过是沉浸于自我世界的一厢情愿而已。唯有现实,当下的现实是最为真实坚固的,一如我恨不得将德索罗碎尸万段的心情。
现在想来,我信任于他的原因是何其的愚蠢。他拥有着痛苦的过去和即将成为大人物的资质,原本还单纯地想着置身事外的我居然还想着顺水推舟,但事实证明,这里的每一个人,异土人也好,原住民也好,弄潮的佼佼者也好,偷生的跑龙套也好,每个人都会被拉扯着卷入这场名为命运的纷争当中。而身为堂吉诃德家族的一员,我断然不能放过这颗在未来有可能与家族抗衡的种子。
沿着气味的踪迹,追上德索罗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稳稳落在他面前的那一瞬间,惊愕恐惧的神情早已被我尽收眼底。如果我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就应该在他发现之前便划破他的喉咙,一击毙命,然后夺回黄金果实,这样的想法的确闪过了我的脑海。
“将我们和政府耍的团团转,你以为就能够渔翁得利,独善其身么?”但是我没有啊么做,而是选择了最优柔寡断地方式——当面质问。没错,这样一来不必要的废话很可能导致我错失了夺回果实的良机,但我终究还是没法成为一个冷酷无情之人,哪怕在很久以前我也经历过同样,甚至更为严重的背叛。说到底,我也曾是权利制衡掠夺中的失败者之一,这其中从拉就没有什么对错,只是人与人之间想法的不同。
我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思想促使他做出了如今的举动。
“不然呢?我们这些人,在政府和多弗朗明哥看来不过是能够任人践踏的蝼蚁而已!别以为我不知道堂吉诃德这个姓氏,就算他现在是个海贼,骨子里也不会把我们当人看的!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没有力量、金钱和权力,无论是谁都会觉得踩上他一脚是理所当然的!”他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大声喊了出来。我看着他紧紧抱着手中的箱子,张牙舞爪地控诉着这个世界的高层对下层人的无情践踏,不知不觉竟有些同情起他来。上层人越是以防备着下层人的嫉妒与愤怒为由极力地压榨着他们好维持自己的地位,下层人就越是仇恨着上层人恨不得找出机会同对方一刀,这其中毫无道德与信任可言,每个人都想着自己,仇视着他人,并把这一切当作理所当然,周而复始地进行着无尽的恶性循环。
“在你眼里,我也是那样的人,是么?”
他迟疑了,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将他可怜的理智从诅咒的折磨之中稍稍拉了出来,却又使他感到更加困惑:“不,您……对我们很好。事实上,您是唯一把我们这些喽啰当人看待的,您……很善良。”
“不是我善良,是因为我从前也是这么过来的。点头哈腰地伺候别人,自己的命不过是别人一挥手就能决断的东西。正因为我经历过你们的难处,做到今天这个位子上,我才极力地不想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他分明是有些动容了,但最终复仇的怨火还是占据了他。诚然,我这一套说辞对于他这样身处磨难之中,饱受欺压之苦的人来说实在过于清高了些。他的希望早已被残酷的市俗熄灭,而我永远都没办法完全地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粉钻小姐,您这样的好人,实在不应该跟那个天龙人的后裔同流合污……不会有好结果的。“
这倒是着实的令我意外。虽然我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当着我的面这么说的,德索罗是第一个。回想起之前在工作当中他多次看向我的,那种仿佛燃起着异样的火光却又转瞬即逝的眼神,他的心思我便猜到了八九分。
“这世上那里有什么绝对的好坏呢,不过是选择不同罢了。但是你今天背叛家族盗走黄金果实,我所处的立场要求我必须阻止你。”说罢,我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想要夺取他手中的箱子。这原本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但这家伙竟死活不肯松手,哪怕双手已经是鲜血淋漓,指甲潜入木头表层留下深红色的划痕,他也始终保持着原本的姿态。
我承认方才的那几招确实是放水了。他与我交情不浅,我本打算让他受点不足以致命的伤就趁势夺过箱子就此离开。只要完成了最要紧的任务,他的死活也不会有人追究。但他的毅力与执着却是我意料之外的,显然,他一早就盯上了黄金果实,甚至很可能就是为了这颗果实才离开了伟大航路来到北海也说不定。
但是,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浪费了。“天下之事,唯有‘背叛’是必遭报应的。你今天背叛了我们偷走黄金果实,将来必然也会有人背叛你,以至于让你万劫不复。”
他倒在地上,就是这个时候,他也不忘用身体护住那个箱子,就仿佛冥冥之中有人控制了他的身体要求他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