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夺
对我的审判,才刚要开始。
优柔寡断终究还是让我落到了这般里外不是人的地步,一边把持着对家族的忠诚,却又怜悯着背叛者的命运,最终无论是哪一边都不会接受我的存在吧。但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完全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作为一个成年人,我有责任承担起自己做出的决定的后果。
如果多弗朗明哥要杀我的话,我也坦然接受。
怀抱着这样必死的平静的心情,我擦干眼泪叩响了船长室的门。
“进来。”我再无心情去察言观色,分辨他的语气,因为已经没必要了。无论如何结果都不会再有转机,不如让我死得痛快点好了。
我推开门。多弗朗明哥正坐在圆桌前的沙发上喝着茶,他手中的白瓷茶杯中冒出袅袅热气。这着实很奇怪,刚刚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酒精难道不更能抚慰人们饱受冲击的灵魂吗?他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且领口胡乱地敞开着,西服和粉红色的羽毛大衣被一齐胡乱地仍在床上。他翘着二郎腿,静静地做着,只是比以往看起来严肃沉重了许多。他并没有看向我,而是直直地看着窗子上的倒影出神。
我走过去,弯腰拿起桌上的茶壶重新斟满他手中的茶杯,就像以往下午茶我常常做的那样。唯一不同的是我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刚刚上船时的状态——对他充满了深深的恐惧。我不确定他是否看向了我,因为现下我是一点都不敢与他对视,我甚至忘记了呼吸。
我为他斟满了茶,低着头站在那里,听候发落。
“我本以为你是聪明人。“半晌,他终于开口道,那语气很轻的,却字字如同铅块一般拉扯着我的心脏往下坠。
“属下该死。“这四个字从我的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时候竟显得异常地低沉冷静,就像是无所畏惧,又像是……从已死之人口中说出的。
“呋呋呋呋……“伴随着骇人的笑声,心脏又是一阵痉挛,”那你倒是说说,你究竟哪里该死。“
我依旧不敢抬起头看他,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说道:“属下不该明知柯拉松是叛徒却隐瞒不报,不该妄自揣摩您的心思,不该私下与柯拉松达成交易……我们本来说好的,以手术果实为代价,他就会离开家族不做卧底。”我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这是一步险棋,直到目前为止,我都不清楚多弗朗明哥对于我和柯拉松的事情了解了多少。说得太多,只会进一步激怒对方;但如果不说,若是他知道原委而我又继续隐瞒,也绝不会有好下场。如此情况之下,心中再无算计的我索性将事实一概说出。
“让他离开,这样一来我就不会亲手杀了他,也就改变了既定的事实,是吧?”
我震惊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镇定的多弗朗明哥,我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甚至一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既定的……事实?”
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降临在我的心头。
他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那正是他的命运,没错吧?
“哼,很意外么?”他勾起嘴角,放下茶杯,十指相扣地杵着下巴,仔细端详着此时任人宰割的我,“身为异土人,你以为窥探到了我的过去和些许天机,就能够对我的所作所为妄加指点,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完全是电流瞬间划过每一寸肌肤般的疼痛,并且还在不断地增强。但更加令人痛苦的不是那些刀子划过皮肤般的疼痛,而是强烈的窒息感。这个时候我才发觉自己的双脚已经完全离地,且全身上下的动弹不得。就在我眼前的视线慢慢趋于涣散的时候,出于求生的本能,我的身体短暂地展现出了兽化的形态,而蝎子尾如同箭矢一般朝多弗朗明哥的方向刺了过去。可身体刚刚落地,多弗朗明哥却率先对我发动了攻击。我充分地调动着动物系果实所带来的力量与速度,可我的思绪太过混乱,已经是完全乱了章法,不过两三回合便被多弗朗明哥阴了一招。
海楼石手铐套上的瞬间,还没感觉到有明显的变化。但随之而来的无力感却完全是以平方不断增长的。只是几十秒的时间,我的兽化形态便无法控制地消失了,最后,竟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那个男人走过来,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这一回我就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了。
那力道越来越紧。这一次,我怕是真的要死了。
真难看啊。好不容易来到了梦寐以求的海贼世界,无功无过地混了这些年,最终却是以这样的方式狼狈收场。
就这样死掉的话,是否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呢?也许一觉醒来发现完全是场梦,然后默默无闻地过着社畜的生活,然后偶尔回想一下在这里虚无缥缈的“辉煌”,也不错。
果然还是不行吧……
死亡,就是死亡啊。
就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隐约地听到了“咚”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剧烈的喘息声……那仿佛是过去了几个世纪,待到我的视线终于有模糊地恢复了,望见了灯光之下俯视着我的巨大阴影,才终于意识到那剧烈的呼吸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