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俗悲剧
“我们走吧?”多弗朗明哥已经推开了门。
我深吸一口气,假装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要紧的事情:“啊......糟了!啧,忘记了那件事!少主大人,在下突然想起来一件顶要紧的私事。”
面前的男人皱了皱眉:“私事?”他狐疑地盯着我,显然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没法很好地搪塞他。
我面露难色,继续道:“是......非常私人的事情啦!就,女性哪方面的事情。”我故意将“女性”那两个字咬的很重,但又偏偏很轻地说出,像是在说某种难以启齿的秘辛。
他的眉头意料之中地松懈下来:“这样啊,那你快去忙吧。”说罢,他便自己离开了房间。
男人往往都会被女人营造出的虚张声势而影响,就姑且让我这么说吧,反正这一招真的是屡试不爽。我松了一口气,两分钟后,确定了门外早已安静无人,我才偷偷地溜了出去,搭乘仓库后面的员工专用通道离开了旅馆。话先说在前头,我可不是真的把女性私人的问题明目张胆地跟多弗朗明哥讲,事实上,这确实是一个相当实用的幌子。我承认打着这样的招牌总归是不太好的,不过就眼下这种突发状况,我还是推崇“实用主义”一点比较好。
我快步走到这棵亚尔其蔓红树的阴影面,环顾四周,很快就发觉了我要找的人,确切地说,是好几个人。
他们几个有高有矮,肤色口音都不尽相同,穿着也十分普通,但有一点他们是完全相同的:仓惶悲哀的神色,无不深深地刻印在他们的脸上。他们抬眼看到我,双眸之中瞬间像是被点燃了希望之光,嘴角也极不自然地扯出有点病态的笑容,一定要打比方的话,大约就是撕心裂肺的瘾君子再次看到“救命的”药物那样的痴笑。
看到他们的反应,我的心中忽然有些发毛,但我还是镇定不乱地走上前。 “你们几个,怎么还在这里?”我极力地克制住自己等到和他们距离很近的时候再开口,和他们的谈话越隐蔽就越能够避免不必要的骚乱,这里的骚乱已经够多的了。无论是他们还是我,都是。“我不是给你们买了船票让你们离开了吗?”
其中一个体态臃肿,估摸着也就二十多岁的男人颤抖着说:“不行啊......海上都是海贼,我们很容易就会被袭击的!我们......在这个世界根本活不下来的!”他带着几近崩溃的音色,几乎是就要哭出来了,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路过这里的人已经开始往我们站的方向看了。
我连忙示意他噤声,然后压低声音道:“你先冷静,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说。”我带着他们几个走到了一排废旧的房屋后面,那里几乎是不会有人踏足,也就不会有人轻易察觉到我们的谈话。
“看来你也是知道‘史诗’的吧?无论如何都已经在这里了,你总要想办法在这里生存下来的啊!”
没错,站在我面前的这几个,都是异土人。不仅如此,他们都是我从这几天为了谈生意而光顾的人口商店中捞出来的,大约有14个人。所以我才会缺钱到在杂志上出卖色相。
我知道这种行为听起来真的是天真愚蠢到不行,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刻意瞒过了多弗朗明哥及家族内的其他人,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我这种“花钱放生”的行为,额,姑且就让我这么形容吧,反正落到他们嘴里也不会比这个说辞更委婉,反正他们是绝对会嘲笑讽刺挖苦我到死的。就算是在异土,我也还是很可能被人批判为“圣母白莲花”的,不过这一点就无所谓啦,反正又不是每个异土人都能来到这个世界的,他们想骂也骂不着我。现在的香波迪群岛又乱又危险,加之明年即将发生的“大事件”,他们很不适合再留在这里了。我掏钱给他们买了前往东海的船票,又把身上尚有的一点钱偷偷分给了其中几个比较年幼的。他们当中最小的一个就只有8岁,被孤零零一个扔到了这个乱世,老天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道理我不是不懂。但同为来自异土,被上帝玩弄了命运的不幸之人,看着他们身陷囚笼,沦为奴隶,我没办法坐视不理。哪怕大量地耗费银钱,我也没法忍受那种注视着生命从眼前缓缓流逝,直到最终被消磨殆尽的心情。
“喂......你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吧?”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突然靠近了我,我这就要拉住我的手,我暗觉不妙,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看你的装扮在这里混的很好吧?再帮帮我们吧!”
“不是我不愿意帮,我也是在很危险的人手底下工作......”这个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事情已经完全朝着预料之外的方向发展了。之后回想起来,就算是自己也能发觉这件事情办的有多么糊里糊涂,但这一刻,我确实是被“同命相连”的仁慈蒙蔽了理智。
“但是你有钱的吧?!”那个男人大吼一声,霎时间把我震住了,他猛地伸出两只手抓住了我的肩膀,“钞票、食物、住处、通讯设备,这些我们可是一样也没有的啊!就只有身体突然被扔在了这里,到处都是数不清的杀人犯,我们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啊!”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