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
两人在路上磨磨蹭蹭,好容易到了元玄宫,秋观和小稻早已等在门口;见李炤炤身上脏兮兮的,道袍上还有几道被树枝划破的痕迹……还被一个陌生又好看的,不知男女的人扶着!
一大一小连忙迎上去扶过李炤炤,对着姜平州如临大敌,神色戒备。
姜平州才不在乎,他对李炤炤问道:“小道长,某还能来找你玩吗?”
李炤炤对他颔首,算是答应了,这少年三番两次寻来,如今又带他熟知了上山幽径,不答应,难道他就不来了吗?这可是个胡搅蛮缠又麻烦的人。
少年得了应允,咧开嘴露出一口整齐白牙,笑着向她告别,晃晃悠悠地又下山去了。
“无上恩,这是谁?元玄宫无圣人旨意可不准外人上山的?”秋观也是许多年没见生人了,见到外人,还是个看着美貌好看……公鸭嗓少年,不由暗暗惊讶。
“秋观,圣人是看不到这里的,”李炤炤被她搀扶着进观,一只手抚摸着小稻的头发,“这可是个不用怕死的人。”
这般年纪的昭武校尉,还能有谁呢。
一只好看的金丝雀,一个寄托情怀的器具。
既然他硬要来,就让他得偿所愿来这里找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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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乐齐鸣,歌台舞榭。
平康坊一个普通又平常的夜晚。
“五郎,诸位举杯敬五郎,”崔青阳红着脸,搂着与上次不同的花娘,高举酒斟敬向郑许。
一时间觥筹交错,众人酒酣耳热。
郑许相较上回,兴致高涨不少,他已在紫宸殿见过庆阳公主了,虽只隔了珠链,但说了话,的确是个温和的女子,想来未来除了不能入仕,不见得会有多艰难。
他幼时曾亲眼目睹福安长公主当街掌掴驸马;凶悍的金枝玉叶,低头懦弱的乘龙快婿一直印在他脑海深处,直到他被一道圣旨召为驸马,又亲眼见过庆阳公主,心情经历大落大起。
他面上的笑再也止不住,搂过身旁的花娘,往她的脸颊上重重的亲了一口,这和他未来妻子可不一样,再温柔宽容的公主,都只能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唯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风流快活。
“圣人无子,皇嗣为国之根本,圣人难道不该趁早立嗣?”一男子闯进他们的厢房,醉眼迷离得呼喊着他的醉言。
“滚滚滚,快将这个狂厮拖出去。”花楼的主人,黄四娘此时正在他们的厢房侍侯,闻言大惊失色,忙唤了龟仆要将他拖出去。
谁知这时崔青阳抬手,制止了他们,他晃着酒斟居高临下来到被龟仆压着的男子跟前,笑问:“那依郎君看,圣人该立哪位贵胄为皇嗣?”
“崔五郎!”王岷难得大声呵道。
崔青阳对他摆摆手。
男子虽醉,却还有半分清明,抬手向北方拱手,“自然该立齐王世子,圣人与齐王同胞兄弟,同是先帝子嗣,一脉相承,再合适不过。”
“哦?德王家也有世子,郎君不推荐?”崔青阳接着笑。
“德王只有世子一只独苗,何况德王世子病弱,而齐王就不一样了,齐王府有五位郎君。”男子越发条理清晰,他举起张开的手掌,甚至得意洋洋。
崔青阳摇摇头,“送京兆府。”又示意龟仆将男子拖走。
“崔五郎,”王岷伏上崔青阳的耳,细声道:“如今这事如何谈得,你就不怕惹祸上身!”言罢一只手摁上另一只颤抖的手。
“何止平康坊,除了兴宁坊,北阙坊,永嘉坊不敢当人面谈,其余哪个坊不全是议论这些的,二郎,且安心吧。”崔青阳拍拍王岷的手,用只有他们几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含蓄道:“我断定,必是大郎了。”
而后几不可见的看了眼郑许。
这位大郎就是齐王的世子李奉。
郑许接收到了他的目光,顿时脸色苍白,当时陈氏家仆驾马当街横冲直撞,冲撞的皇亲宗室车架,车架内正是齐王妃,当时陈贵妃盛宠,齐王不受圣人待见,于是齐王妃只得忍气吞声,可风水轮流转。
焉知不会到他家。
这么想着,他不由心生怨气,若非郑氏如今式微,嫡兄已然入仕,他又怎会接过尚公主的圣旨。
可眼下还是圣人当政,他也只能按耐心中怨气,捏着鼻子尚这位庆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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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李端端正在试尚仪局送来的嫁衣。
宫娥为她套一层层锦衣,挽了妇鬓,簪上钗环,戴好凤冠。
她本就肤白,深绿色的嫁衣更是衬得她肌如凝脂。
看着铜镜中的美貌人儿穿着凤冠霞帔,李端端不由得羞赧轻笑。
再过一段时日,她就要出降,届时就不是少女,而是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