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事
,一盒下来不过十二文,若是半月无生意,铺面的钱也是自掏钱袋。
沈蓉点了架上的妆粉,见了女客进店,她上前招呼。来人是常客,要了几盒妆粉和口脂,两人说笑一阵,结了帐后,相送离去。
沈晚棠捧着比巴掌还大的妆粉盒,倒是想到些什么。
平常女子少有穿金戴银,多是穿素衣,未出阁的女子,选的妆粉口脂多是浅盒盛着。
天下女子爱美,妆粉,饰物都是赶时兴的买。若是富家小姐,买时可不会考虑价格多少,可到了寻常百姓,想赶时髦,又想价格实惠些,买东西是要精打细算。
贵的绫罗绸缎,咬紧牙,一年才舍得买件回来一匹,裁成衣裳,除了节日祭祀,才舍得穿个几次。而妆粉口脂,是用在面上,贵个一两文,手上余钱阔绰,省下个零嘴,也舍得买上一盒。
这妆粉口脂再好,挑些的女客,是看这招牌够不够响亮,才来买些。一个招牌,可比货值钱许多,就算这里头参了次料,女客也不会积多少怨言。
须臾,沈蓉取了几盒口脂和妆粉,正出门给琴坊的乐师送去,被沈晚棠拦下半刻,让沈蓉帮忙去取订好的粉盒,这两日新做的妆粉,因着店内粉盒用完,从瓷器坊新订了些。
沈蓉走后,店内也无女客,沈晚棠拿着账本翻看,坐在椅上,看着往来流水帐。
店外,卖货郎吆喝声,碎嘴婆子说着闲话,聒噪的蝉鸣,吵得彩香连打瞌睡的心思都没了。
彩香掏出口袋的里的糖,黏糊糊的。
天气太热,把糖都给融了。
店内无风,彩香歪着托腮,挤出脸上的肉肉,好奇探看沈晚棠翻看账本。
倏而,彩香揉了揉了眼,若是从前,彩香很难相信,自家二小姐能静下来看账本。
也许是大病一场,让沈晚棠痛改前非,性子收敛许多。那鸡爪子刨地的字,能写工整,听着算盘珠子拨动,都能算出多少,原先那泼辣无赖的劲头,眼下变得稳当,让人看去很舒服,但她的眼眸中有种隐隐的,难以扑捉的情绪。
沈晚棠翻完后,食指轻敲桌子,良久叹息一声。
这张本从头至尾,能叫出几个名字的,就是几个小官家的婢女,又或是叫不名的青楼小倌。
下面生意张不开,上面生意勾不到,长此以往,自个儿吃着亏贴账,长此以往,恶性循环。
沈晚棠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放下时,声音大了些,吓得彩香以为茶杯碎了。
与此同时,店内进来两位女客,指如葱白,手持精巧金丝团扇,衣鲜裙艳,薄唇浅笑。
吴悠然摇着团扇,斜眼瞧到沈晚棠在柜上,道:“沈……棠?!”
沈晚棠抬头的功夫,就听同来女客眉眼带笑,尖酸道:“我当是谁呢,不知礼数,不识大字,原有娘生,没娘的杂种啊。”
时桃桃见沈晚棠不言,继续道:“说来你姐姐她啊,长的漂亮又如何,还不是被人退了婚,跳了河没死成。你们不会以为会赚两个钱,就能在扬州折腾出花来。”
两人拿扇遮笑,沈晚棠边倒茶边说道:“两位说的嗓子可干了?喝口茶,润润嗓子。”
沈晚棠倒好茶水,做了个“请”的手势。
彩香气的眼角泛红,正要反唇相讥,沈晚棠与她对视一眼,微微摇头,略有不解。
小姐,这是要她.......不动?
到嘴边的话,彩香硬是咽到回肚里,乖乖垂下头。
吴悠然见沈晚棠不像从前,眉心一动,指甲掐了下胳膊肘,疼的眉头一皱。
白瓷茶杯里飘着几片茶叶,闻着淡淡的涩味。
沈晚棠仍是一脸,清风云淡,让人琢磨不出心思。
吴悠然暗暗攥紧拳头,勾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这虫眼子的粗茶还敢递给我们,我忘了,你这小门小户,喝不起云雾茶、都匀毛关,估计你连茶渣都没见过吧?要不,我让下人沥好给你带来?”
吴悠然扇柄,推翻两杯茶,水倾斜而下。
沈晚棠不疾不徐,拿着抹布拭去桌上水,婉言道:“你说的对,我是小门小户,只认得几个臭铜板子,喝茶之涂一雅,洒了水,也不打紧的。我这胭脂铺地方小,若是女客磕碰,打碎了瓶瓶罐罐,帐子又得算在客人头上。”
“不过就几盒胭脂,真当本小姐买不起吗?”
吴悠然见对方不怒,自个儿像是吃了闷亏,心中的火被沈晚棠激起。
目光扫到柜上的粉盒,她侧身摔袖,桌上的粉瓶,滴零当啷的碎落一地,粉脂飞溅在她裙角,脸上笑的甚是得意。
“彩香,记着帐子。”
彩香听到沈晚棠的话,嘴角翘起,点头道:“吴小姐,牡丹珍珠妆粉二十文,五盒,一百文,玉女桃花妆粉三十文,十盒,三百文,一共四百文。”
时桃桃听着彩香说有四百文时,怔楞片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