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啊！”底下传来一人的大吼，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已落入了一人的怀抱。

我的身体已经轻盈一片，那人却跌跌撞撞接住了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用手拼命按住我脖颈上的伤口，我抬头望去，居然是张星辰。

他满头冰霜已经冻成一块块，浑身冻的如铁一般僵硬，脸上的泪水却汹涌而下。

“你。。你怎么在这里？”我断断续续地道。

瞧他的模样，是躲在了楼下我看不见的地方躲了一个晚上，原来这一个晚上他都没有离开，一直在守着我，我不是孤身一人。

“你干什么，你为何要做傻事？”他拼命捂住我的伤口，哭泣道。

“你别哭，”我努力伸出手去抹他的眼泪道：“我。。我原本就命不久矣。”

“对不起，对不起，”他看着我的脖颈的血怎么也捂不住，拼命摇头道，“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我只是害怕，害怕我会伤害你。”

我的脑袋昏昏沉沉，心中想道，傻子，怕伤害我，所以伤害我吗？就凭你怎么可能伤害到我。

他的声音忽远忽近，我努力睁开眼睛，想要见他最后一眼，想要把他牢牢地记在心里。

“我发现自己变成了妖怪，明月，我是一个妖怪。”他低声喃喃自语，“你们和我在一起，只会被我伤害。”

我混沌的思想终于聚焦，想要摸着他的脸告诉他：“不，你不是妖怪，你不是。”可是我已没有了半分力气，连口都开不了了。

“明月，我好多次迷迷蒙蒙中醒来，都隐约记得自己像是蠕虫一般在蠕动，我原本以为这一切都是梦，直到。。直到前两天，我醒过来，真真切切地看到我趴在地上，像只怪物一般。而我看到你，看到你的血，就。。”

“明月，你知道吗？我吓坏了，那时候我真是吓坏了。”他摸着我的发顶，自言自语，却没发现，我已经星星点点，快要消散了。

“我慌慌张张地一个人跑回来，遇到了一身是血的宏元大师。他见我慌张模样，上前来安慰我，可你知道吗，那时候的宏元大师看起来是多么的诱人，浑身上下鲜血淋淋，鬼气缠绕，我馋坏了，内心有无数的念头在驱动着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我居然趁他不备，趁他不备，将他。。。将他吃了。。。”

说到此，张星辰剧烈地呕吐起来。

我拼命地想要残留出一点意识，心中有无数的话想要告诉他。我想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他是无辜的。我想告诉他，他不是妖怪，他只是被迷了心智。

可我什么也做不了，随着一阵风过，我的魂魄消散在冬日的晨光里。

“明月，我想要你们好好的，只有离我远远的，才不会被我伤害。。”

“明月，我是一个妖怪。”

“明月，你知道吗？我一直都知道，我罪孽深重。”

“。。”

20

等我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还活着。

在漫天大雪里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才发现厚厚的雪地上没留下我半点脚印。

方从梦中醒来，我心里空空荡荡，想要找点东西塞饱肚子。

回望来路，雪地寂寂豪无人烟。

看看前方，上空分明满满烟火之气。

我掸了掸一身落雪，继续前行。

大雪天气，城中人迹寥寥，风声赫赫。前面有一家包子，热气腾腾，让人垂涎欲滴。

我走上前去，发现包子铺前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佝偻着腰背，发髻散乱，满脸黑泥，大雪天只穿着一件早看不出颜色的薄衫，一双脚掌直接踩在雪地里，裹着厚厚的泥。

他满脸埋没在灰白胡须里，看不见的嘴里一直喃喃念着：“月亮，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