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刚睡了三十多年，哪里还困呢？

醉眼迷蒙中，远处有一青衣男子徐徐走来，衣袂翻飞，黑发如瀑。

苍苍松柏，徐徐清风。

忘记从哪卷书上看到这样的话，瞬间侵入我全身。

我伸出手，想要描摹那熟悉的眉眼。

“苏…苏涩…”

那人走到近前，是张星辰。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他皱了皱眉头，将我打横抱起，“我带你回家。”

“家？”

我歪着头，将冰凉的指尖扫过他的眼睛。

“我想和你白头到老，我们成婚吧。”

他身体一僵，点了点头。月光之下，眉目如风。

9

我和张星辰私下定了亲。

他的叔叔张吴子暴跳如雷，几次想要冲进来找我，都被张星辰拦了回去。

我在床榻上昏昏欲睡，分不清白天黑夜。

我孤鬼一只，上无父母，下无亲人，成亲要置办的只有我自己。

张星辰担忧我整日无精打采，强拖我出门去采买。

“我要给你找全京城最好的绣娘，做最好看的喜服！戴最好看的首饰！我一定让你成为这全天下最好看的新娘。”

我常穿白衣，看到满室大红喜服的时候，眼睛刺的要流出泪来。

一个妇人带着会意的笑，拿了匹布尺就要给我量身。

我皱了眉头避身让到一旁。

张星辰接过那布尺，绕到我的腰间，我的胸前，我的四肢百骸。

温热的气息轻轻喷洒在我颈间，如游鱼一般窜走全身。

“哎呀！”一旁的妇人捂嘴笑道，“老妇我做这行这么多年，还是头次见着相公给量身的呢。”

相公？

我指尖发痒，喉头发干，有些站立不住。

张星辰也红了脸，对着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记了尺寸，那妇人唠唠叨叨感叹，我抓住张星辰便出了铺子。

初秋天气，万里乌云，张星辰指着远处皑皑白雪道：“去年我便是和你一起从那山上摔下来的。”

那雪山顶的积雪尚未融化，苍苍莽莽。

“可我想感谢那座山，”他抓住我的手道，“若不是那次摔伤，我也不会有幸娶到你。”

“明月，今日天气如此好，我们再去爬次雪山吧。”

“不要。”我脱口而出。想到山顶青树下那小小坟茔，心中有些颤抖。

张星辰没想到我如此迅速地拒绝，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怎么手有些抖？好，我们不去便是了。”

“我没事的，你看，我已经彻底好了！”他在原地转了一圈。

我却看着他背部移不开眼睛。

那青衣之下，背部纠结着团团黑气。

这么多月的努力，我也只能将那黑气逼退在他的后腰之处。

“公子慢走。”一旁传来店家的吆喝，我无意识地转头，一个穿着天蓝色衣衫身材颀长的男子正从里面出来。

那背影？！

我感觉心跳漏了一拍，便要上前去追。

“明月！明月！”张星辰拦住了我，担忧地看着我道，“明月你怎么了，我叫了你这么多声。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我盯着那人影，看着他消失在人潮之中。

张星辰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未发现。

我紧紧抓住他的手，勉强笑道：“一时恍惚了。”

他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说什么。

我已无心逛街，只埋头往回走。

10

张星辰知我不愿与人多交往，但此次宴席乃是张吴子为我们所办。

他在前面招待客人，我一个人躲到后院清静。

当我坐在河塘边苦苦思索解决之法时，清澈的河水里波纹几许，却倒映出一个天蓝色的人影。

“咔嚓”手中的石头捏的粉碎。

“姑娘，我迷路了，请问瞻远堂怎么走啊？”那人远远地作揖行礼道。

霎那间，我的脑海中冒出一人，长袖盈服，深揖到底：“姑娘，我迷路了，可否为在下指引方向？”

我歪歪斜斜自石头上站起来，看着那人自远而近，沿着堤案穿花拂柳而来。

我呆地说不出话来，这眉眼五官，分明便是年轻时的苏涩。

看着我颤抖地嘴唇，他轻轻笑道：“姑娘莫怕，在下不是歹人。”

“苏。。苏。。”我抖着嘴，却叫不出名字。

“明月，这是苏御史家小公子苏颜。”不知何时张星辰出现在我身后。

苏颜轻笑道：“姑娘识得在下？”

我低了头，不敢看这与苏涩九分相似的眉眼。

“苏哥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