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谋
大殿上,姝幻故作姿态,掐指一算。
“天命显示,申严武于两日后未时会身着一袭云灰色粗布衣衫,腰间系有一枚青色虎纹玉佩,长长的白胡须,头戴斗笠从东门携账簿逃出城外,陛下可于东门设下埋伏,擒拿此人。”
零星粉尘夹衬穹光挥洒了一束跃动的光尘,一缕娇邪柔媚白气划过光尘,屏风后,一男子高隆的鼻尖触碰到了那束光,但天光落寞处,男子似装有万千凫水的眼睛于光线阴暗下显得格外迷沉。
杯中白气徐徐升空,但捏杯之手却悬于空中迟迟未动,片刻后,赫连禹爵才将茶杯放下,起身来到屏风前。
暗青色的龙纹外袍,金发冠束头,英气四溢,姝幻看着他,浓烈的花灵气息。
仙境的二十二天,凡间的二十二年前,一蛇仙大闹万花殿,将姝幻司下十位花仙封印,化为花灵投入了人间。
花灵失踪,身为万花殿之主,姝幻自是难辞其咎,天帝念在她并无大错,免了她的责罚,命她尽快复归花仙。
无论有没有天帝之令,姝幻都不能袖手旁观,所以,寻找花灵之路也就落入了姝幻手中。
那时怎么也感应不到花灵的气息,抱着念想缥缈无望的姝幻遇到了宗宇。
司命殿的司命仙君宗宇竟找到了她,同她细说了花灵一事,还暗示她,寻找花灵切勿心急,时机到了自然就能感应得到了。
姝幻虽对他的话不尽相信,但好歹他也是司命殿的仙君,多少懂点卦术,便也就暂且信了他。
二十二日后,姝幻猛觉心口一阵闷痛,施法一探,果真探到了花灵的气息,只是不知十花仙的花灵居然落到了这位凡间帝王——赫连禹爵体内。
十花仙的花语都是寓意爱情,所以只有让这凡间帝王体会情爱之感,才能按照花语的深层含义逐步破解,花仙才有复归的机会。
于是姝幻才向司命借了命簿匆匆下界。
命簿显示,左相申严武贪赃枉法,受贿加私吞各方财产共计黄金万两,因为在朝中树敌众多,于是大臣们联合上奏,赫连禹爵才连夜下令查处申严武。
之后申严武会为了保命拿着账簿逃亡。
如她所想,姝幻以可以为陛下提供线索抓到申严武为由自请觐见,如愿的见到了赫连禹爵。
今日正是他逃出府邸,却还未出都城之时。
光亮划过他的瞬间,姝幻看到了帝王的眼睛,直视下,那双明亮的丹凤眼,若有似无的卧蚕,乌黑的眸子好似云影重重的天空,又如同澄澈透明的湖底。
实在是太像了。
这帝王之眼和那人面具下裸露的双眼竟分毫不差,唯有帝王阴沉的目光和那人忧郁坦诚的眼眸不同,这完全是一双眼睛,两副面孔的感觉。
赫连禹爵缓缓走下台阶,注视着眼前这位双手紧握抱于腰前,胸前插着一根拂尘的女子。
自古以来,道士,占卜师以男性居多,啟国也不例外,女占卜师倒是极少见的。
赫连禹爵邪魅一笑:“这就是你占卜到的结果?”
“回陛下,是的。”姝幻双手拱起。
这对于坊间的那些百姓来说或许会选择毫无保留的相信,可对于早已见惯了尔虞我诈的赫连禹爵来说,他身为一国之君,不得不对眼前的女子持怀疑态度。
昨日下的令抓捕申严武,今日便有人翘着尾巴找来了,消息这么灵通,说是算命知悉的对赫连禹爵来说,难以信服。
赫连禹爵更多的是怀疑她不怀好意,似是有心之人派来的奸细。
“朕不想追究真假,只想知道你的目的?你想要什么?你只身前来应该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朕这些吧?”
这神态,这语气可以和天帝相比了,难怪会觉得熟悉。
“不,草民是有目的的,草民有一事相求,望陛下成全。”她说。
“你且说说看。”赫连禹爵背对着姝幻。
“草民想要留在陛下身边,谋条生路,草民擅占卜,可替陛下排忧解难,还望陛下成全。”
赫连禹爵习以为常,果然,还是和其他人一样,不是奸细便是想要入仕为官的,他早都料到姝幻的目的不简单,只是抱着一丝期待,希望看到不一样的,但终究,还是他想多了。
赫连禹爵沉默不语,一人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两日后,若是你所言非虚,朕自会考虑你的所求。”片刻之后他才道。
随即转身潇洒离去,身后跟着一位手持长剑的男子,应当是他的御前侍卫。
两日时间的空隙,足够姝幻回到万花殿处理猫妖一事了。
圣洁的池台边倾斜而下的明水,冲洗着落入池中的点点花瓣,潺潺作响,海棠树长势极猛,嵌入屋顶和墙壁,海棠花紧靠殿墙盛开,别有一番风味。
紫藤花围绕着屋顶向外生长,坠下的花藤,形成了花帘“瀑布”,美艳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