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占鹊巢
北戴河的夏天,苍翠的青山和浩瀚的大海交相辉映,别墅和葱郁的林海交融,海岸线漫长曲折,平均温度不过24摄氏度。
来到北戴河十多天,邱池媛确实被养出了几分娇气。每天的任务就是睡到日上三竿,起床有新鲜的水果切好,母女俩都不会做饭,好在梁梦择的厨艺一绝,三餐不重复。
下午的活动就多了,喝茶,练字,压花,插花,母女俩能在客厅一待就是一下午。到了傍晚,就去赶海,不过通常是夫妻俩捡了一箩筐能吃的海鲜,邱池媛捡了一箩筐能串的贝壳。
周边的邻居大多都是同来避暑的,后来邱池媛就整天跟着父母吃完晚饭去串门,还有想给她相亲的,一听今年十月底才成年,又一边道歉一边慌忙念叨罪恶罪恶。
傍晚,凉风习习,天边是一片绯红。
小路拐角出现一位少女,她穿着一身素绿香云缎吊带裙,乌黑的秀发随意用发夹夹在脑后,几缕发丝不听话的垂在露出来的肩上,脸上不施粉黛,却有几分恼火。
邱池媛抬手摸了摸额头,摸到一手薄薄的虚汗,但身体没有任何不适。
她水果吃多了觉得寡淡,想吃个新鲜的,就去商店买个冰淇淋,结果到了商店被告知刚卖完了。
她郁闷不已,附近就这一家商店比较近,又不想走远,只得空手而归。
走到别墅外,边上停着一辆陌生的车辆,她只认得是保时捷,不认识是谁的车。
她推开院子的小铁门,乘凉的走廊上,夫妻俩正在两张竹椅上靠着,旁边还有一竹椅是她的。
此刻上面正倚靠着一个男人,穿着一身休闲服,略微有些眼生。一些夕阳余晖从侧边照进来,竹林斑驳的影子落在他肩上,半明半暗中,男人的侧脸完美地无可挑剔。
似乎意识到有人来了,夫妻俩才齐齐直起身看过去。
“杳杳,回来啦。”
开口的是邱觅清,这时旁边的男人才张开眼,他眸色渐暗,带着点假寐被打扰的不悦,抬起头来。
沈斯言。
自帝都四月一别后,到如今有近三个月没见了,确实有些面生,今天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不过想起那次不欢而别,她依旧恨得牙痒痒,她可是无缘无故被凶了一顿。
邱池媛嗯了声回应母亲,抬脚走上前去,还在心底止不住腹诽:
‘怎么在别人家,还一副大爷的样子,知不知道占的是我的位置啊!’
“杳杳,哥哥给你带了冰淇淋,在冰箱,你自己去拿。”
邱池媛看了眼没有要让座的意思的沈斯言,听见母亲的话心底才没那么不痛快,心道至少知道不空手来。
可是当她打开冰箱,整整塞了一抽屉的冰淇淋,她可算知道冰淇淋被谁买走了。
不过还真快啊,距她离开也就半个小时,这边也就一条路进出,沈斯言开着车买走冰淇淋跟她擦肩而过,还在她家在她的小椅子上睡了一觉。
她拿着一盒冰淇淋,出来在沈斯言对面的栏杆靠着,一副让他爱幼的意思。
谁料男人也只是微微抬眼,斜着睨了她一眼,就又有几分困意般,双手枕在脑后,闭上了眼。
忍不了了,鸠占鹊巢。
邱池媛正想开口阴阳几句,梁梦择就站了起来,打着哈欠道:“不能再睡了,我去做晚饭,吃完我们去海边散散步。”
邱觅清也表现出几分贤良:
“那我给你打下手。”
邱池媛看着一下空出两个位置,就坐到了最边上去,待调节好姿势,才端起冰淇淋挖着吃。
夏日傍晚的风总是带着丝丝凉意,沈斯言这些日子飞了趟东南亚,多日的紧绷的神经在这时才有几分松懈。
难得有些困意想眯一会儿,身旁传来少女吧唧嘴的声音,像是故意似的,越来越大声,还时不时抑扬顿挫地“嗯”“真好吃”。
屋内传来洗菜的动静,电视剧也播放到了尾声,传来片尾曲的声音。
沈斯言无心再睡,侧过头,漆黑的眼睛就这么瞧着她,周身的气压很低,似乎兴致不高。
邱池媛自然察觉到男人的视线,后知后觉有些后悔刚刚吧唧嘴的声音。但也没有见好就收,反而是装出一副可怜样,眼中的一潭秋水下一秒就要溢出来般示弱:
“你又要骂我吗?”
此话一出,沈斯言依旧保持着侧头的姿势不动,冷眼看着她不算高超的演技,半晌,无声地嗤了一下,又枕在了竹椅上,道:
“鸠占鹊巢怎么敢。”
这个男人怎么跟有读心术似的?
邱池媛在心底嘀咕两句,末了也回靠在竹椅上,安静的挖冰淇淋吃,不敢再造次。
两人都没再聊天,夕阳完全落下海平面,幕色笼罩了小院,沈斯言才站起,率先进了客厅去。
邱池媛直到被蚊子叮咬了,才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