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起初连祁还在想竟然有人敢与他作对,当着他面救自己针对的人,然而看到来人脸的那一刻,他的腿都软了。
本来还抱着侥幸心理,灵清仙子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一般不会出面,门内弟子也甚少能见到,而他只在小时候,父亲想将他拜入灵清仙子门下时,匆匆见过一面,这人也不一定就是灵清仙子。
这下听到她自己承认时,连祁都要跪下了。
这不能怪他,小时候总听老爹念叨,灵风谷灵清仙子是千年难遇的奇才,谁要拜入她门下,前途不可限量。到了灵风谷又听同门师兄弟与他讲,师父从小就是被她打压长大的。
这叫他怎么能不怕,可以说灵清仙子从小到大就是他心中的一座高山,可望而不可及。
当年被拒绝,他还伤心了好久。
被最敬重的师叔抓包,还是因为干了坏事,他大脑一片空白,恍惚间只能看到两人的重影。
于欢他们惯会审时度势,在看到子渔那一刻已然跪下,当她开口时,便将认错的话说出了口。
“请师叔恕罪。”
连祁没反应过来呆愣愣地看着跪倒一地的人,他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子渔瞧他一脸木讷,也是问不出话,她问地上跪着的几人,“履泽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你们这般折辱?”
他们视线不停地瞟向还呆呆站着的连祁,半句话都不敢说。
子渔也看出来了,症结还是在为首的那位少年,她用剑鞘挑起连祁的下巴,“我的耐心有限,你要再装聋作哑,我便让你师父亲自来向我徒儿赔罪。”
这点时间也够连祁反应了,他忙不迭地跪下叫了声“师叔”。
子渔最不耐与人客套,干脆地吐出一个字,“说。”
其实连祁也知道这事是他做错了,可是为了脸面他还是强自辩解道:“师叔这事是我做的,可……可师叔你知道他是扫把星吗?师尊就是因为带他回来才一病不起,最后……”
说到这儿,连祁掩袖痛哭,瞧那样子是真伤心,子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如果是做戏,他未免也太会演戏了吧,不扔到凡间戏班子真是屈才了。
哭哭啼啼的声音吵得子渔耳朵疼,她厉声喝止,“不许哭了!”
这话对连祁出奇有效,话音刚落地,他便噤声,咬着下唇可怜巴巴地望着子渔,一脸委屈。
子渔视若无睹,“首先,你们师尊我师父并不是因为履泽仙逝,而是因为他在之前就受过重伤,很难医治。其次,师父将孤弱的他带回是因为心怀慈悲。最后,作为仙门弟子不想着精进修为,福泽天下,反倒只会欺辱同门,这灵风谷可容不下你们。”
听子渔要做主将他们逐出师门,几人不由慌乱起来,纷纷求饶,“求师叔饶恕。”
子渔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几人见子渔不为所动,心思便开始活络起来。
其中一人偷偷瞄了眼前面跪着的连祁,埋下头说:“禀师叔,这事都是连祁逼我们的,我们也不想干,他是少爷,我们只是一介求学之人,不敢得罪啊!”
连祁不可置信地看着将责任全推到自己身上的伙伴,怒不可遏,他手都在颤抖,指着那人说,“你让我帮你出气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这才一会儿,就开始内讧了,子渔都要气笑,也不想再和这几个黄毛小儿继续纠缠,她问:“你们师父是谁?”
子渔开口,内讧暂时停歇,几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将师父的姓名说出来。
“我总共就两个师兄,你们就是不说,我也能查到。”
几人将头埋下,愣是一句话也不说。
僵持许久,连祁突然开口,“师叔,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必为难他们,我师父元明,要惩要罚你们决定。”
那模样大有英勇就义之感。
这时缓过来的履泽走到子渔身侧,扯了扯她的袖口,“师父,要不算了吧。”
摇摇晃晃走过来只为了说这么一句话?子渔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
失望的是自己的徒弟不该这般懦弱,庆幸的则是,履泽一直都在善良的长大。
子渔没在他们面前卸了徒弟的面子,她一甩袖,在几人被扔进湖水之前,留下一句话,“这事我会和师兄说,你们先去湖里好好冷静冷静。”
说罢,子渔将小徒弟带到一处有阳光的空地,用避水术去掉他身上的水渍。
待一切做完,她摇头叹了口气,“泽儿,你知道你的名字是谁起的吗?”
师父那一眼的失望他其实是看在眼里的,这一路上师父没有讲话,他惶恐不安,生怕师父不要他了或像在广明殿那样对他不管不顾。
等了许久,师父终于说话了,没想到却问他这个。
从记事起,别人就叫他履泽,名字具体是谁起的,他也不知道。
履泽老实回答,“徒儿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