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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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四年,兄长受苦了,父王担心你的身体状况,在我来之前便安排人马摸索出了去炑洲最近的路程,只是路途多了些颠簸,兄长再权且忍耐两天,两天之后,咱们三人便可在炑洲团聚了。”
果然,听见这话,肖罹眉头渐舒,感叹道:“此番死里逃生,全赖姨父和你豁出性命为我细心谋划,等到达炑洲,我定当伏地叩首,以谢姨父大恩。”
“兄长缪矣,”列堰握住他的手,正色说:“此番平安归去,惟愿兄长坐镇炑洲,向天下之人广发布告,则有识之士必来相投,到时再厉兵秣马,杀进京城,才能澄清玉宇,为太子殿下洗刷冤屈,还天下人一个真相!”
此话说得情真意切,肖罹心中动容,紧紧回握了他的手,无言,却胜过万语千言。
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了一阵骚动。
列堰撩开帘子,问道:“怎么回事?”
只见迟燕骑着马,回首一脸嫌恶的答到:“少爷,她,她吐了!”
吐了?
列堰目光下移,果真看见马鞍的流苏上,有涎水正在丝丝缕缕的下淌。
此景实在恶心,看的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阿堰,怎么了?”肖罹问。
列堰放下帘子,说:“没事,就是那小宫人吐了一地,没得叫人恶心,估计是马背上颠的......”
“让她来车上坐吧。”
列堰怔了一下,吃惊道:“那怎么行!此人身份可疑,我还没调查清楚,怎么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肖罹打断了。
“不是颠的,是中了暑气。”
他叹了口气,幽幽道:“若再晒下去,她必定难以活命,到时对着一具尸体,就算你想查清楚,恐怕也不能够了。”
列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终于泄了气。
“那就,听兄长的。”
然后转过身大喊:“停车!”
杞柳在车外被晒得好苦,此刻被抬上车,身上的粗布麻衫早就被汗水浸湿,无一处不在散发着热气,本就束不规整的头发,此刻大散大开,混乱的糊了她一头一脸。
肖罹看了一眼,道:“女子。”
“嗯。”列堰从鼻子里出气儿,不可置否。
“水袋。”
列堰不情不愿的把水袋拿了过来。
肖罹接过水袋,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用水沾湿后,便动手去理杞柳脸上的头发。
列堰见状有心阻止,皱眉说:“兄长不可,你的身份,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肖罹自小便是无出其右的天皇贵胄,是他们这群贵族子弟可望而不可即的翘楚,最有资格高高在上,
而现在,他却像仆从一样照顾一个掖庭的婢女,简直自贬身价。
但是肖罹却不在乎这些,拂开他的手道:“无妨。”
他细心的为杞柳梳理着头发,待理开后,又用面巾仔细的擦着她脸上的尘土。
擦着擦着,肖罹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握着帕子的手忽而停在了半空。
他放下帕子,托起杞柳的头枕在自己膝上,然后拿起水袋,小心翼翼地给她喂水。
但是杞柳昏迷不醒,根本无法正常吞咽,把水都吐了出来。
肖罹将手抵在她的后背,却发现她的身子越来越热,手一抖,险些把水袋打翻在车上。
“杞柳。”他喃喃道。
“什么?”列堰没听清。
肖罹的额上不知何时冒出一层薄薄的细汗,他抬起头,哪怕强装镇定,仍掩饰不住眼底浓重的担忧。
“阿堰,前方可有客店?”
两天两夜的路程,势必要住店,列堰早已安排好了要住的客栈,两家客栈的掌柜都是自己人,绝不会被暴露行踪。
只是现在刚刚正午,那客栈离这里少说还有五十里地,他们乘坐马车,最快也要傍晚到达。
列堰不知道肖罹问这个干嘛,只能如实相告。
“陌生的客店我们不能入住,安排的,还有五十里才到。”
五十里!
“停车。”肖罹说到。
“不停!”
列堰阻止道:“此处离京城不远,随时会出现官兵,兄长这是要作甚?”
肖罹没有答话,只说:“阿堰,可否将你的马借我一用。”
“你要骑马?”列堰大惊,一口否决道:“不可,你腕伤未愈,内里亦有亏空,绝不能骑马。”
“无妨。”两个字,掷地有声。
在外人看来,肖罹待人温和,从容矜贵,只有列堰明白,自己表兄流风回雪的外表下,掩藏着的是一颗极为果决的内心。
所以,当听清肖罹的语气时,他便知道,劝不动了。
列堰不解,不解到有些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