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刺
今年的冬天比往日还冷些,前几日还是晴日,这几日大雪就飘了满城,妆点了大地。年节降至,家家都热闹起来了,驱散了些节气的寒意,这京城一片安详繁华景象,倒是让人心安。
这样一副国泰民安的胜景之下,已故镇北将军殷恒的府邸门前却是人烟稀少,只有稀稀落落几位老人。
“福大哥,这是今天我们家送来的年礼,还望姑娘不嫌弃。”一位粗布麻衣的大娘提着一筐农货和自酿的酒在跟将军府的老管家福伯说话。
“说的什么话,你们还记得我们也是有心了,姑娘虽说看着高傲了些,其实心里软的很,每年都很感激你们这些念着将军府的人。她还最爱你们家酿的酒了,说是别处没有这个味道。”饱经风霜的福伯接过冬日难得的农货与烧酒,与周大娘寒暄道。
周大娘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轻声询问着:“喜欢就好,姑娘这些日子可好?最近老起风,嘱咐嘱咐姑娘别老天天起那么早习武,勿要苛责自己啊。”
“周妹子,放心吧,照顾得好好的呢,刚被皇后娘娘召进宫去了,这几天都是好吃好喝准备过年,叫你家郎君也勿要忧心。”福伯把东西收到库房后乐呵呵地与老相识叙起了旧。
与冷清的将军府截然不同的凤仪宫内檀香缭绕,影影绰绰的屏风后显出一双倩影来。
金色殿堂内炉火正热,平日诵经礼佛的皇后娘娘冬日衣着简朴,执着一单薄纤细女子的手正说着话。
这两人面对面坐的极近,面容也十分肖似,只是皇后娘娘的眼神更沉静厚重,年轻女子的眼神更清澈冷冽。
“念禾已经从北疆回来了,他这次带着北漠的使臣入京,目前暂时住在牡丹居酒楼的旁设驿站里。”殷皇后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又搓了搓殷清川的手,“怎么这么清瘦啊,冬日还显得这么单薄。这手也是,每年都这么凉,怕是幼时的疮子留的寒症。”
“姑母勿忧,我这身子您也知道,当年在北疆留的寒不寒症的,估计影响没那么大,就是京城这几年落的病根罢了。”殷清川垂了眼眸,听不出什么语气,感受着手上暖意渐增。
这些苦楚的过往是不能改变的了,身处高位,必承其忧,七年前她就明白了呆在京城是个什么处境。
谈及此,殷皇后面上不禁起了哀容,“苦了你了清川,哥哥当年把你托付给我,本意是希望我在京城护你周全的,却不曾想,京城,才是最起风浪的是非之地。”
“北疆战事紧张已久,陆念禾作为晋王麾下的将军打破了大夏与北漠双方不断消耗的一个僵局,晋王与贵妃怕是此时风头正盛,想翻更大的浪起来呢。”清川不想再苦诉当年,把话头转到了现在的局势上。
晋王是贵妃娘娘的儿子,贵妃受宠,近些年晋王揽过的权利愈发大了,风头日上,堪比太子声名,连这次接见北漠使臣,皇上都是指派的晋王去,冷落了皇后所出的太子。
“是有浪要起了,贵妃这几日不老实啊。”姑母握殷清川的手更暖了些,用平和宽厚的姿态说着这风云诡谲的阴谋诡计,“这次回京,除了商定议和事宜,有消息说,那北漠的王子恐怕还要与我大夏和亲。”
“此番又是削谁的势呢,贵妃娘娘自己没有女儿,倒是乐意撺掇着陛下干这些事情。”殷清川一向看不上贵妃娘娘这些小伎俩,语气也冷冰冰地给了她这么句习以为常的不屑评价。
“议和可以,但和亲一事,不免显得大夏落了下风。况且京中适龄的公主郡主,只有你和昭阳,贵妃这招,用心险恶啊,昭阳和你都是我的心上肉。”殷皇后叹了口气,似是不满这无可奈何的境况。
“恐怕晋王一派会更希望,被送去和亲的是我。论身份,我只是个郡主,不至于太失大夏体面,”清川安抚着姑母对自己和女儿的担忧,冷笑着猜测着晋王一派的用意,“论私心,昔日镇国将军的女儿即使是个柔弱的女子,他们也会怕。何况我这些年这副张狂的做派,他们越暗中发难我就越勤勉反击,这副活像我爹我娘的执拗劲,更是让他们心慌吧。”
一场以战止战的和平,居然牺牲的是人人敬重的已故镇国将军的独女,真是令人发笑。
“她们倒是着急,如今你父亲当年派系的老将军们还没死呢,贵妃、晋王、丞相他们就敢这样猖狂,这是要彻底铲除旧派在朝中的地位为她的好儿子铺路嘛?”
事实显而易见,但就算是这样又如何?
陆念禾已然是朝中最新锐最能担当大任的将军了,他当年毅然决然求晋王举荐出征就无疑是给人平添了一股势力。
如今这股势像火一样越烧越大,只是殷清川不明白,他作为自己的兄长,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没有血缘也亲如一家,他怎么就走向了自己的对立面。
香炉燎燎燃着,被有意无意卷进暖阁中的肆虐的风吹断了香灰,复燃起底下香柱崭新的火光。
“姑母,情况我已知晓。也望您注意凤体,宜安先行告退。”
“去吧清